快熄灯时,三人躺在一张床上,心中各有所想。 阿浮从外面抱着被子和茅草席进。她将草席铺在地上,又将被子盖上。 阿浮温柔地对她们说:“牛娃那孩子我让大牛带着去孙老汉那里睡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今晚这里只会有她们这些女子,不必太过紧张。 她将蜡烛熄灭,躺在铺好的被子中。黑暗中她的声音也飘渺了几分。 “明日一早你们就走吧。早些走,早些赶路,早些归家。如今各处都有山贼强盗,你们路上也多多注意安全。” 阿浮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少现在看来是如此。 绫心悦应了阿浮的话,她看上去心事重重,完全不似来时的轻松。 雍绵将头埋进被子里,她的脑海中出现许多声音。她又用了传音符。 听着脑海中不停涌现的声音,她有些欢喜与期待。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在窗与墙的缝隙中有什么东西爬进,而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淡的气味。 门外的刘老赖与王老汉正紧张地等待着。 他们会来,是因为发现了王招娣身上突然出现的步摇。 彼时的王老汉正与媳妇商议着何时将王招娣许配出去,却不想这话正好被门外的王招娣听到。 王招娣呼吸急促,听了一半便听不下去。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木房,然后转头狂奔到了了刘老赖的家中。 这个时间点刘老赖都是不在的。以防万一,她还是在门外听了一会。 房间内很安静,是与刘老赖在时截然不同的平静。王招娣轻轻推开门,看到了正在收拾房间的刘姨。 她猛地扑到刘姨怀中,泪水顺着她肿胀的双眼落下,她颤抖着,希望刘姨能同她一起逃走。 刘姨先温柔地抱住了她,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她窝在刘姨的怀中,心中有一什么东西升腾起来。这种感觉是王招娣从未感受过的,母亲的怜爱。 待王招娣稍微冷静了些后,起身拿来了毛巾和温水让她好好缓一缓。 然后她说她出去拿些吃的给她填填肚子,马上就回来。王招娣敏锐的感到不安,但她别无选择。 不多时,刘姨就回来了,她确实带了些吃食。王招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向刘姨哭诉,她的爹娘要将她卖了。 “刘姨…我们一起逃走吧……我不想嫁人…呜呜…” 刘姨不说话,只是眉目柔和地看着她。 就在王招娣以为刘姨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门发出嘭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王老汉和刘老赖满头汗水,显然是赶过来的。王招娣登时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她头脑发晕,咽了一大口口水,死命瞪着这两个男人。 不是错觉……不是错觉…不是错觉!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来,到底是为什么!王招娣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缓慢转动着好似生锈的脖子,看向刘姨。 刘姨依旧沉默。然后在王招娣怨毒的目光中起身,走向刘老赖。 刘老赖尚在沾沾自喜,他对着暴怒的王老汉说:“这次如果没有我这婆娘,你家这赔钱货指不定就跑了,哈哈哈哈,那到时候就真的血本无归咯。老王啊,到时候这报酬你可不能少啊。” 王老汉压抑着怒火,沉声保证着等人嫁出去少不了他的钱。随后大步走向还死死盯着刘姨的王招娣,抬手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王招娣被这一巴掌打的直接摔在地上,脸上迅速肿起一大块。王老汉对着地上的王招娣又猛地一踢,抓着她的头发将人提起来痛骂。 刘老赖在一旁起哄,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不过是个赔钱货还敢跑,真是不把老王你放在眼里。然后又掐着嗓子,尖锐地说着可别打坏了,要是打坏可就嫁不出去了。到时候少了我的报酬那我往哪哭去啊。 在他身旁的刘姨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唯沉默尔。 王招娣只觉得身上很痛,头很晕,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可头皮传来的剧痛又不断提醒着她现在还活着。她不会就这么痛快的死去。 她还要嫁给不认识的人,换一个陌生的环境,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劳作。她说不定会像刘姨一样,每天都被丈夫打的浑身淤青;接受着周围人嘲弄的目光,被嘲讽是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不,她或许还会更惨。 王老汉心里的火还没消,但他也知道不能再打了。将王招娣甩在地上,准备将人拎回去,却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支价值不菲的步摇。 刘老赖也看到了这步摇,他瞬间就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