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雪跪了下來,吳琪奮起最後一點餘力爬到了牠的背上。這匹神駒完全不需要主人發給牠什麼指令,牠完全能察覺主人的心意,於是便駝著主人站起身來,撒足狂奔,愈跑愈快,愈跑愈遠。 施小雪日復一日地跑,不知跑了多久又多久,牠越過高山草原、平川急流,也不知跑了多遠又多遠。終於有一天,趴在馬背上的吳琪醒了過來,恍惚之間她覺得應該離烈火劍派足夠遙遠了,便示意施小雪停下腳步。 這兒是一處海邊,沙灘上散落著無數的海螺與蛤蜊,還有許多忽隱忽現的寄居蟹。吳琪覺得自己似乎又有力氣吃點東西了,而這些小東西看來很容易得手。於是她便滾落馬背,拾起幾顆海螺吸吮了起來。 吳琪不知這兒是那裡,也不知這天是何年何月何日,那海螺吃起來也不怎麼美味。但無論如何,她終於以無比的智慧與毅力,再加上愛駒的幫助,化不可能為可能,渡過大劫,活過來了。 吳琪就這麼生吃貝類過活,個把月後她長出了一些肌肉,就下海潛水,撈取更碩大肥美的蝦蟹蛤蚌。再過一陣子,她的肌肉髮膚完全長好了,就游到更深更遠的海域,以大有空明神劍刺些魚鰻,給自己的菜單再添些項目。 吳琪沒有什麼事想做,也沒有那裡想去,她本來就對人世間沒有什麼懸念,此時更毫無牽掛。她心中一片天然自在、坦蕩純真。她披髮跣足,不著寸縷,或弄潮戲浪,或打坐練劍,或啥都不幹啥都不想,只是倘佯於天地之間,神遊於蒼冥宇宙,她已經與天地造化融為一體。 吳琪在狄道經歷過一場生命大災難,可說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就相當於渡過了道門心法修練上的一個大「劫」。同時她耗盡了真元,擠盡了潛能,不眠不休的連續行功四百五十八天,這使得她的身體澈底改造脫胎換骨。因此之故,從此她在邁向武道巔峰的道路上已是一片坦途,再也沒有任何阻礙難關需要去克服了。 吳琪並沒有勤奮練功,只是隨興隨意的練,全然無得失之心。而她的劍術也是一樣,若有所感悟便隨手揮劍試招,否則也不會刻意求進。這種無求的心境恰恰暗合道家心法的最高要旨,因此內功劍術的進境反倒一日千里。 在吳琪而言,不過是日出日落,星移斗轉,潮起潮落,四季交替,而並無所謂的歲月時日,但在人間卻是忽悠而過了一千多天。她的武功已練到人類從未達到過的完美圓滿?也就是「天地不言」的最高境界。武道對她已無奧秘可言,已無可進步之餘地,“天下無敵”已遠遠不足以形容她的成就。若問她的武功究竟有多厲害?簡單回答就是“隨心所欲”四個字。 隨著玄功的大成圓滿,她原本已停止老化的身體非但不再老化,更且開始倒退,倒退回到了生理青春期,生命旺盛地勃發茁壯。由於她只生食海鮮,那是最滋補的營養品,又無憂無慮,整日逐波戲浪,這樣完美的營養、完美的心境、完美的運動同時發生在完美的生長時機,因此她也重新發育得完美到了極點。 她的身材變得很高,有七尺八寸,也就是180公分;腿很長,與上身搭配成完美的黃金比例;身材勻稱,十足的瘦不見骨肥不見肉;一頭柔順的長髮,就像閃閃發亮的黑色絲緞。同時由於她全身體質返璞歸真,因此肌膚不但沒有因日曬風吹而變黑變粗,反倒白晢尤勝霜雪,光滑細嫩一如初生之時,更且還變得晶瑩溫潤而有寶光流轉,煥發出尊貴聖潔的華彩。 當然在特別中最特別的還是她的雙眼了,她的眼睛變得像朝露一樣清澈,像鑽石一樣明亮,智慧洞照如日月星辰,溫柔包容似山河大地。那不只是美麗,不只是靈性,不只是智慧,也不只是溫柔,而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只能以詩來頌讚,以歌來詠嘆,超塵絕俗如夢如幻,天上人間絕無僅有。 但這也不能就說她變得更美了,因為西施原本就已具形貌之美的極致,無法更美一些。而應該說,她的美已與宇宙萬物融為一體,超出了感觀的限制。你的眼光有多深遂,心胸有多廣闊,那麼你就能從她身上領略到多麼深邃、多麼廣闊的感動。這種感動,不是外表所能遮蓋的,連「一炁化千相」奇功也無法隱藏,只要你用心去體會就能得到。 這天西施?由於她早就散去了「一炁化千相」奇功,恢復原來相貌,所以我們就還用她原來的稱呼?突然覺得也該到處走走了,她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啞然失笑。不過她現在長高了,原先的道袍也穿不下。這倒是個難題,她想了想,便躍進海中,入水良久才採到幾顆還算將就的珍珠,然後就拎著神劍,離開了這個海角一隅。 西施光著身子,只好避開人煙,晝伏夜行,來到了個大城鎮,發現這是座希臘城市。她乘著暗夜潛入一間大戶人家,不告而取了一件希臘式衣服與一襲希臘式外套,她還“記得”這種衣服叫「愛奧尼亞希頓」(註一),而外套叫「希馬蒂恩」(註二),然後在桌上留下了幾顆珍珠。第二天一早,她就一身希臘裝扮,赤著腳ㄚ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