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边捡边说:“一来,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全凭你在磐石关的名声好,我在街上走了几回,撞见了有说书人拿着你的画像在讲故事,才七拼八凑地把你身份猜了出来。” “二来。” 她挪动着蹲下的脚,继续道:“我们非亲非故,我不敢太过信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听到解释的沈牧仪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总不能告诉人家,他当时因为故人重逢,难耐喜悦,就什么都忘了考虑了吧? 人家指不定一脸疑惑,哪儿来的故人? 柳静姝捡完一地的莲子,站起身。 她像是想到了一个借口,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再者说,刘进的事,并不能算成我的麻烦事,我真正的麻烦事,还是那个暗褐色衣裳的男人。” “沈将军,不知道上回你说的,可还算不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她很是捧场地拍拍手:“那就还请沈将军留意些我的安全,我可不想我另一边的脖子,也再添上一道。” 不等沈牧仪说什么,她就转身打算离开,只是还没走上几步,就又转过身来:“对了,还有一个事儿,我能问问你吗?” 她面上满是虚假的讨好。 沈牧仪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回她:“但说无妨。” “刘进还活着吧?”怕没表达清自己的意思,她连忙又补充道,“不需要告诉我下落,只告诉我活没活着就好,他娘苦等结果很久了。” 少年郎面含笑意,从喉间发出了一个略轻的“嗯”声,给了她肯定。 小姑娘从心底舒了口气。 他忽然问:“柳姑娘,为什么会愿意冒险去做这样的事?” “什么?” “刘进的事。” 有风吹过,将她的发丝拨乱。 柳静姝扶着门的手一顿,转过来看着沈牧仪,说:“乱世所生之人,朝不保夕、命运无常,若能帮便帮点吧,多数撑着活下去的,不都是为了心里放不下的念头吗?” 她将手里的莲子丢过去几颗:“我无牵无挂,仅凭勇气就能将人念头捡回来的话,倒也不错。” 莲子落在沈牧仪的掌心,晚风渐起,她的发丝和青衫在风中逐渐凌乱。 “喏,尝尝,很清甜的,能解暑热。” 她说完便离去,那扇门还在因为风的吹动,而发出吱吱的响声。 屋子里的少年郎望着窗外越长越高的草,忽地叹了口气。 荒草长得已经能盖掉旧坟了,那些因战而成的白骨,是否还在随阴雨哭泣呢。 他提了一杆长/枪,便在空地上耍了起来。 顶端的红缨时不时策过两旁的木林,叶片被带出一阵阵短暂的“唰唰”声。 满园忽逢零落叶,年少的将领恍如置身江湖,那枪那剑,都化作明月千山下的酒,他在醉里论道,眼中氤氲了许多心绪。 长/枪如龙,直捣天际。 他问自己,将军这一职,到底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还是撕开新一场浩劫的先锋? 手中的长/枪舞得更为用力,凭空都是“呼!呼!”的风声。 是什么都不重要,他在心中答道。 若甘愿当一枚任凭调动的棋子,那自然便是守卫山河的英雄,怕只怕多少不在此职的人,想要做那先锋。 日落归于西,屋外是风忽起,是鸟忽飞,暖黄趁人不注意时斜飞入屋内,光景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