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头被嬷嬷护在怀里,她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好像是铃铛的脆响和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那些人就真的住手了。 “哪来多管闲事的,快滚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揍。” 延川笑了,笑自己竟然还打算跟这帮人讲道理。他挥起手中的油纸伞,朝领头的乞丐劈头盖脸地砸下去,几人丢下一老一小冲向延川。 “噗......噗......噗......” “诶呦!”、“哎呦!” 延川站在原地不动,一只手将伞收起,伞在他手中有万般变化,时而似剑刺出,时而如刀劈砍,每一下都打中来人的要害或点住穴位。不一会儿七八个恶徒就倒了一地,只剩求饶□□的份儿。 小雪抬头见油纸伞在男人手中上下翻飞轻盈如蝶舞,大雪被气浪掀开。伴随银铃脆响,打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他身后竹杖上的小旗,在打斗中迎风展开,小雪认出上面的字。 “您是郎中吧,求求您,救救我嬷嬷。”小雪跪爬到延川脚边,扯着他的袍襟泪如雨下地哀求。 延川此时已经看出,这小乞丐是个女娃娃,她被扯坏的衣衫下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一双凤眼含着泪,表情真切惹人怜爱,稚气未脱的面庞染满鲜血......这样的孩子成了乞丐身世肯定不简单。延川顾不得仔细琢磨这些,救人要紧。 老妇人已神志不清,延川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紧锁,浮散无根,稍按则无,脉力不齐,主元气离散,脏腑精气衰败,这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延川觉得不对劲,他把老妇人的身体反转,掀起她背后的衣服,一股恶臭气味瞬间弥散开来,只见她整个背部溃烂一片黧黑,没有一点完好的皮肤,小雪在一旁吓得惊呼出声。 延川取出银针,去拨弄老妇人背上的腐肉,只轻轻一碰就有黄褐色的脓水流出,很是恶心,皮肉间已隐约可见白色的脊骨。这是严重的烧伤,就算当场急救都不一定能恢复,何况牵延日久、忍饥挨冻刚刚又被打…… 延川叹了口气,向小雪摇摇头。 小雪撕心裂肺地一遍一遍唤着“嬷嬷”、“嬷嬷”,没有回应。 延川使老妇人重新躺平,几根银针扎下调动起她体内最后的阳气,短暂的回光返照只够她们最后说几句话。 “姑娘,老奴怕是不能再照顾你了。我有愧于大夫人,这就下去给她赔罪。” “是我连累你。”小雪抱着老妇人泣不成声。 “姑娘,前路多艰,但无论如何你要学会勇敢,要活下去。”说完这句话,老妇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眼仍不甘地睁着。 小雪陷入了深深地绝望,活下去?她要怎么才能活下去?从京城贵女到流浪街头任人欺侮的乞丐,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从大火中逃出来她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窃喜,现在她什么也没了。她今年十三岁正是少女最好的豆蔻年华,她不懂母亲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父亲为何要罚母亲跪祠堂。她不懂母亲只是跪了三天的祠堂,怎么就得了一场要了性命的大病。临终前母亲说是湘姨娘害自己,她不懂湘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是打小就在母亲身边伺候的,母亲待湘姨娘如亲姐妹,湘姨娘为什么要害母亲,甚至连她都不放过。 小雪望了望天,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刚刚的暴徒们躲在不远处,仍在向这边窥探。若不想横尸街头,她恐怕只有硬着头皮回相府去了。父亲不再值得信任,家中怕不是都在给自己办丧事了,就算相府愿意再养她几年给她说门亲事,她恐怕熬不到卧薪尝胆给母亲报仇那天,就被不知名的阴损手段给磋磨死了。 小雪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止住眼泪转向延川,“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延川愣住,想了想问:“为何?你想跟我学什么?” “你那么厉害,我想跟你学武,将来为我母亲报仇。” “报仇......”延川心底一沉,“我不会武功,只会医术,你不想学医术吗?” “学医报不了仇。”小雪小声说,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连忙下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打住打住。”延川后退两步,“想拜我为师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先试三个月,你若合格了再说。” 达官显贵家跑出来的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算自己给她留些银两,这世道她一个人也难活。不如先带在身边,路上给她寻个好人家,或者送到老白那儿去也是个好归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就当再多积点功德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雪。”少女的眼中晶莹,重又燃起希望。至少先混三个月饱饭吃。 延川心里痛骂自己,什么生死离别世态炎凉没见过,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