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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梅寄(2 / 3)

烧坏的木炭一样,哈哈。”

谢枝看着她似笑又似哭的模样,心像在泥水里滚了一遭,粘稠而沉重。

寻常熏笼怎会烧着衣服,那一场火,又到底是让谁发了疯呢?

李夫人又掉下泪来:“承玉说得没有错,这件事本就与你没有干系的,我怎么能来怪你?”

谢枝却觉得此刻自己竟失去了安慰她的气力。这间屋子盛满了富贵,连燃着的那段安神香都比金子还金贵,李夫人的发丝保养得如一段新绸,衬着出自最好工女之手的柔软的寝衣,可瞧起来,却比任何一张耄耋之年的衰老的面孔更颓丧,更可憎,也更可怜。

在昏暗的光线里,李夫人摸索着抓住了谢枝的手:“阿枝,有两件事,我还要嘱托你。余婆婆看顾我长大,念在这份情谊,我不能责罚她,但我已让她收拾细软回我娘家去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揭过此事,不要再提了。”

她盯着谢枝点了点头,才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一桩事,当初承玉无故昏迷后,我曾上福宁寺拜佛许愿,太后在寺中修行时,亦为他手抄佛经。如今承玉醒来日久,我也理应回寺中还愿才是。我想,承玉这次能醒来,又是多亏了你,不知你可愿和我一同去一趟福宁寺?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对俗世倦怠已极,平日也都是余婆婆代为行事。如今她一走,等我了却了这桩心事,我就把余下的事都托付给你。”

谢枝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母亲言过了,能为母亲分忧,我自是愿意的。但我资历尚浅,不足为用,还请母亲主持大事。”

李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的本事我已见过,不必再推辞了。若当真有举棋不定之时,你我再共同商议便是。”

谢枝听她语气疲累却又坚决,只好喏喏点头,却也心知自己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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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放轻了步子回屋,她以为这时辰李承玉早该睡了,却见他只是孤孤单单地坐在窗边,没有点一盏灯。谢枝觉得他像自己家乡起伏和缓却枯瘦的山,从不以高峻之势叫人惊惧,任飞禽筑巢又北去,走兽撒野又冬藏,都只是沉默忍受。日夜过去,四季过去,人与禽兽的一世也过去,它也只是睁眼看枯荣,袖手观生灭。月光淌过他裸露的脖颈,像一泓深冬的孱弱的清瀑,可流水下的卵石却在轻轻颤动着。

谢枝想,他在为今天的事情难过吗,可是,她好像又想象不出他难过的样子。

她心里莫名地叹了口气,取下挂在屏风上的一件外袍,轻轻披在他身上,没有问他过去的事,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肯向孙伯言明腿患:“大公子,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李承玉没有回头:“嗯。”

于是他这淡漠的回应,和那刀刃似的侧脸,一直沉到谢枝的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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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过才蒙蒙亮,稀疏的晨光马马虎虎地飘下丝缕,原本就稀缺的雀鸟声已向南散尽,窗棂糊着蒙蒙的晨雾,阜盛的京都仍将醒未醒。

落霞山离京城算不上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山脚下。谢枝夜里没有睡好,又特意早起了片刻辰光去李承玉的花房浇水,是以路上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搀着李夫人下马车的时候,山下已很是热闹。人们大多三五结伴,挎着竹篮,汇成一条流动的细线,沿着石阶上山去了。

到了山门前,只见寺宇横卧于青山怀抱之中,木鱼与梵钟涤尽了山野的逍遥容适,明黄的瓦墙愈显得庄严肃穆,内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像叩问,又像慈悲。

小贩们挑着扁担在寺前摆起摊来,有香烛贡品,也有小儿玩闹之物,吱呀的风车与透红的糖葫芦在这片方外之地前明晃晃地招摇着人间俗世的寻常快乐。

可最打眼的,却是贴着寺墙的一座算命摊位,一人穿着灰蓝色道袍,在和煦的阳光下惬意地眯着眼,慢悠悠地捻着自己鼻下的两撇胡子,在此佛门重地,确实稀罕。

谁料李夫人竟径直走到他面前,虔诚地行了个礼。

只是那道士反倒还抢在她前头乐呵呵地开口了:“李夫人,数月不见,你的气色倒比从前好了许多,看来令郎应是大好了。”

“正是。”李夫人原本颓丧的眼角眉梢沾了些喜不自胜的神色,“多亏道长神算,让我寻到了这位难得的好儿媳。”

此言一出,谢枝却目光一颤,原来父亲起初提到的算命先生,就是眼前这个人。可这道士看起来分明轻佻浮滑,无半分仙风道骨之象,活脱一个敲人竹杠的神棍。偏偏自己如今境况,全拜此人所赐,一时不知该是恨是怨。

谢枝自个儿暗自琢磨着,道士却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珠子一转便落到她身上,端着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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