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却只有我一个子嗣;陪伴我父一生,除了苦难,也没享什么福,最后郁疾而亡。如今世人只知卫高祖,只知宁寿宫,还有谁会记得已逝的惠仁太后?” “人这一生太过短暂,来时空空,走时空空,如镜花水月一般,什么都留不住。” “殿下。”侍女直言道:“您是长公主,是顶尖的权贵,何谈空空?” “公主算是什么权贵?”安宁微微侧头,笑道:“在史书上,最多寥寥一行,还不如品阶低下的小官。” 她自喃道:“我的一生波澜壮阔,怎可只用一行就能概括?” 侍女有点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安宁也并未解释太多,轻轻关上轩窗。烛光下,眉眼精致和善,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动手之日,重伤太后即可。” “您不想要她死么?” 安宁冷笑,心中难免激愤。“我要她活着,要她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的那种活着。” 当年宁寿宫的那位挺着肚子到惠仁太后面前炫耀,惹得重病在身的惠仁太后吐血而亡,以为她不知道么?一个小小的嫔妃,只产下位公主就如此张扬,当真是不知所谓。不然先帝为何选她腹中子嗣过继? 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太后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即便太妃育有两子,先帝仍然把四皇子再过继回去,养在膝下。以至于就算她只是贵妃又如何?景熙帝上位,她仍然升为太后。 安宁纵使修身养性多年,想起往事也恨不得咬死太后。 她胸口起伏不定,“我只要太后重伤,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云笼罩皎月,树叶簌簌作响。 太后从梦中猝然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守夜的阮姑姑忙起身点灯,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娘娘,您没事吧。” “真是晦气。”太后朝外啐了一口,“居然梦到了跟晋王鬼混的那个小内侍。” 阮姑姑眼疾手快地递了杯茶水过去,小声道:“要不要寻法师来解梦?” 太后喝了口温茶,心里舒服很多。“解什么梦?我只想把他弄死,梦到的自然是让他尸骨无存了。” “可惜后面不是什么好梦。”太后蹙眉,眼角带起一些细纹:“无邪这孩子,看他死了居然疯了,真是晦气。” 阮姑姑顿时不太敢说话了,总感觉现在的太后就像是孤家寡人似的。 皇后与太后失和,圣人与太后也有一些芥蒂,现在晋王也不怎么搭理太后了。唯一的女儿颖隆公主,因为离开太久,与太后也没有从前那么亲近了。 明明太后已经是这么尊贵的人了,身边除了她们这些伺候的奴婢,好像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 太后靠在凭几上,心中有些发闷,“你说晋王怎么就不明白本宫的苦心呢?” “听本宫的,娶个王妃好好过日子。那个内侍又不能生子,喜欢就留在身边罢了,怎么还能为了他不娶亲呢?” 阮姑姑听得也有些发酸,毕竟这番说辞显然太后是退一步了。早几年,晋王还未出宫建府之时,太后手腕强硬,直接定下王妃。如今晋王独立,性子也强硬起来,太后就连选妃都要问过晋王的意见了。 这母子关系,不过是你强我弱的关系。你看,自从晋王剑指太后以后,纵使太后嘴上仍然想要那内侍生命,但除了挑唆一下宋孺人,却也不敢做出什么动作的。除非她真的不想要晋王这个儿子了。 她微微垂头,轻声道:“王爷还小,也许再大一些就能想清楚了。” 太后沉默半响,泄了气,“皇帝子嗣稀少,皇后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不是皇子。晋王现在膝下又只有一字...皇室子嗣凋零,我若是地下见到先帝,该如何向他解释?” 大半夜的,又是这种心境,阮姑姑也不免直言,只是声音很小,“您不是想让晋王...” 她指了指天上。 太后摇摇头,难得清醒。“皇帝毕竟养在先帝膝下,纵然心软,大是大非却看得清楚。晋王太过懦弱,难以担起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