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屋檐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 轩窗被支起,凉凉的秋风混着雨丝,绵密地散落四周。营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圣人,晋王殿下求见。” 景熙帝手一顿,微微抬头,眸子幽深。“让他进来。” 晋王脸色憔悴,眉眼郁郁,袍衫一角湿漉漉的,还沾染了一些泥土。他拱手行礼,声音很低沉,“见过皇兄。” 景熙帝将奏疏放在一旁,起身冲着对方招手,两人在榻上对坐。 “行礼收拾好了么?” 晋王点点头,“已经装车了,特意来向皇兄辞行。” 景熙帝给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去看过太后了?” 晋王摇摇头,“待会就去。” 景熙帝喝了口温茶,“要我陪你么?” “皇兄。”晋王有些犹豫,“臣弟想求你一件事。” 他是很少对景熙帝提出要求的,毕竟二人的兄弟情谊实在薄弱,很怕外因损害了这份手足之情。 景熙帝也并不意外,“你说便是。” 晋王艰难开口:“宋明伤势很重,我不能带他一起去阳城,府里也没有什么管事的人。我想请皇兄派人帮我照顾宋明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就把他接走。” 他捂住脸,真的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可总是忍不住。“皇兄,你帮帮我可好?” 景熙帝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下意识得轻柔:“你想好了么?” 若只是玩玩,又不想承担,只要晋王不在的时候,派人夺去宋明的性命,便无人知晓二人的私情,晋王的名声也能得以保全。可一旦景熙帝出手,晋王与太后必然离心。 “我可以帮你,但随之而来的后果,你能承受么?” 晋王轻轻嗯了一声,“他若是死了,我也无法独活的。”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知晓对方的所有面,磨合成了双方都能接受的样子。纵使两人吵架、闹别扭,也无法割舍。 晋王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我从前以为,只要把他放在家里,不随我同行,便能瞒天过海。”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景熙帝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温声道:“好,我应你便是。” 晋王也不惊讶,只是神色松快一些,也有心情关心旁的事情,提醒道:“母后性子不羁,又不许旁人忤逆。皇嫂之前助我,怕是母后要给皇嫂一些难堪。” “你确实了解母后。” 景熙帝神色冷淡,下意识抚上手腕处,却只摸到温热的皮肤。之前那串佛珠用来击剑,砸地坑坑洼洼无法修复:“但宫里,还轮不到母后做主。” 但他到底惦记着徐氏几分,送走晋王后,便问营营:“太后今日可传唤皇后了?” 营营悄悄打量他的神色,细声道:“是传唤了皇后,在宁寿宫里待了约一刻钟,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四位宫女。” 景熙帝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宫女?” 营营小声道:“是,相貌身段皆是不菲。” 这下景熙帝无言了,端起杯盏走到轩窗前,不禁失笑:“她从前心里有鬼,不曾给朕送过女人,生怕朕膝下有嗣,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了。” “朕还以为她对晋王给了十分的爱,现下看来能有五分就不错了。” 营营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也是疼爱您的,只是远香近臭作祟而已。” 景熙帝轻笑:“这话你也信?” 他微微闭目,手指摩挲着杯盏,突然开口:“卫国公,如今还给太后供奉是么?” 太后性奢,自身却没多少钱,毕竟当年是匆匆入宫,位份不高。后来她生下颖隆公主,声望愈隆,便由卫国公出资供养。等她升为太后,日常开支便由景熙帝私库所出。 营营点点头,“一直供养,不曾间断。” 景熙帝扯了扯唇。“哪有前朝大臣给太后送钱的?给卫国公提醒一下,断了供奉。” 本朝提倡孝道之行,他是君王,又为人子,自然要以身作则,因此很难对太后做些什么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要任由太后在宫中为所欲为。 他回过头,将茶杯递给营营,倒是对徐氏如何应对起了兴趣。“走,回甘露殿。” 秋雨缠绵,雾气朦胧。 徐氏忍着怒气,在纸上写下太后二字,而后在上面依次写下太后在意的人和物。她是不能动人的,只能在旁的事情上做些手段。 毛笔沾了点朱砂,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