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醒来,已是未时。 她怔怔地看着头上的藻井,还有些迷茫。 奇怪? 怎么睡个觉耳边都是吟诵声?她不是那么虔诚的佛教徒啊。 徐氏百思不得其解。 立在一旁的月白听到动静,走了过去,轻声道:“殿下,是否传膳?” 徐氏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似是并无饿意:“传吧。” 月白给她梳发,还想上妆的时候,被徐氏拒绝了,“不用。” 她这两年喝着药,气色不曾见好,便是脸上都泛着淡淡的黄气。只是长安现下流行白妆,用粉遮掩住了而已。 徐氏换了身衣饰,上身是红色对襟复襦,配着蓝色金泥簇蝶石榴裙,头上只是简单插了一些珠钗点缀。虽然脸色仍有些憔悴,却也不曾折损她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柔弱之感。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鲜活的模样,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脚步轻快地朝着食厅走去。 食案上已经放了一碟胡麻饼、一碗御黄王母饭、一盘浑羊殁忽、一碗鱼脍、一碟水晶龙凤糕、一碟素炒白菜。 刘掌事站于一侧,微微弓着身子,“殿下,若是还想吃些别的,奴婢这就让他们做。” 徐氏挥了挥手,“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她挖了一勺王母饭,这是用肉丝、鸡蛋等杂味汤汁焦在黄米饭上而成,是当下时兴的主食之一。 只是刚吃了一口,便觉心上涌上来一股恶心的感觉。 徐氏捂着嘴,没忍住,吐在手帕上。 月白眼疾手快递过来一杯温水,“殿下,您没事吧!” 群青翻了个白眼,又去拿了条新的手帕,回来便听见陈嬷嬷的附和声。 “是啊!”陈嬷嬷面色忧虑,轻轻拍拍徐氏的后背,“若不然请杨奉御看看。” 徐氏漱了口,才觉得好受一些。她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微微发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不用了,以后只做素食就行。” 果然重活一回,不是没有代价的。关键是,她还特别喜欢吃肉。 徐氏让人撤了饭菜,只留下素炒白菜,心情郁闷地就着胡麻饼,慢慢吃着。 饭后,她坐在院中,闭上双眼,由着月白和群青,给她染着指甲。 月白将丝绵捏成与指甲差不过的小小薄片,放入凤仙花的花汁浸泡。过了一会后,薄片吸入汁液,两位女侍便小心将其覆盖到徐氏的指甲上。 鲜艳的颜色,像是鲜血染红一般,越发衬得手指修长白皙。 群青不比月白机灵,胆子却大一些,便问道:“殿下,您要在这里住上多久呢?” 徐氏晒着太阳,语气松散:“能住上多久是多久。” 月白的手微微一顿,和群青面面相觑。 群青小声道:“殿下,您不会是想与王爷和离吧。” 徐氏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和离做什么?” 本朝婚丧嫁娶,资费皆是不菲,能不花钱当然是最好。况且她在王府日子过得还算舒心,除了担心凶手再次下毒,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最坏的打算就是找不到凶手,那就只能先避一避。 月白松了口气:“殿下,您与晋王是夫妻,这夫妻之间过日子,总是会有些磕碰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徐氏笑而不语。她和晋王从未同房,哪里做得来夫妻?晋王与她成婚后,不过是为了平息自己克妻的流言,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晋王是真的克妻?还是有人散布流言? 不然为什么几任王妃都死得奇怪? 她想到自己被毒死的下场,怎么都感觉这事透着古怪。 徐氏微微坐直身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陈嬷嬷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她又靠回榻上,“嬷嬷急什么?” 陈嬷嬷小口喘着粗气,好一些才缓了过去,忙将帖子奉上,“殿下,是太后娘娘召您进宫。” 徐氏蹙眉,“太后?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太后久居深宫,耳目不明,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她不在府中? 难道是晋王去告状了? * 此时,弘文馆内,热闹非凡。 一群儒士坐在院子中,玩着击鼓传花的游戏。 传到谁那,谁便要赋诗一首。 不巧,这会花正传到一位端坐的年轻郎君身上。他眉眼精致,形貌昳丽,长发梳成高髻,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