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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2 / 3)

她环视周围一张张惊骇的面孔,耳边嗡鸣声四起,她想起身,却足软得无法施力,这一刻,她开始痛恨自己,恨她只能扮出与他人一样的神色,被伤痛逼得低头,她不能同哥哥空洞无神的眼眶对视,她不能。

她只是垂首,沉寂着,骨血逐渐冷却掉了。秦衍握紧手中一把寒凉骨骼,他未能暖热她。唐颂,他的颂颂,是那样一个骄傲无双的人,却在从河州走往长安的途中再次遇到吐蕃的一把弯刀,它露出尖刃,再一次将她的哥哥枭首,再一次捅伤了她。

秦衍正欲起身,唐钧已走出帐来到御前行李说:“臣愿与吐蕃力士切磋技艺,一较高下,请陛下恩准。”他说完又朝向吐蕃王子行礼,罗追王子笑道:“侯爷,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唐钧笑答:“若唐某获胜,请王子殿下归还我兄长唐铭的遗骸。”

“好啊,”罗追吃吃笑道:“若你能获胜。”

唐钧颔首,再次面向御座,秦哲透过冠冕上珠帘的间隙看向他,君臣对视片刻,秦哲从前只闻唐氏抵御吐蕃的威名,不知唐氏军将是如何浴血杀敌的,当下他忽然有所知觉,唐钧走近吐蕃力士时,始终秉持礼节,甚至笑得雅,眼中无仇,已是淌过了血海深仇。

秦哲心底微震,这也许就是大秦将士的风骨。

起初他犹豫,唐钧以普通人的体格可能敌不过吐蕃力士那一堆肥躯,但当他正视唐钧,从对方眼底辨明他誓要追回长兄遗骸的决心时,秦哲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预判到这场对决的结果,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一探究竟。

“准。”

接到指令后,场中两人相向而立,唐钧摘除身上的软甲,像一位角抵力士那样脱去上衣,露出胸膛,于是边境将士身上那一道道被他们奉为功勋的伤痕展露在了众人注目下。

今夜,站在这里的不仅是唐钧一人,是无数位戍边的将士,他们面临的险境,涉过的刀光剑影,这一人便是他们所有人的写照。亡者,成为唐铭一般的枯骨。生者,如唐钧一般伤痕遍体。

周围的声乐销声匿迹,在场的大秦官爵无人不因这一幕为之震撼。他们各各官袍华丽,绶带齐整,每日能在廊下饱食三餐,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而这些人不曾有过一丝怨言。

而吐蕃的力士根本未把唐钧放在眼里,他大吼一声,甩着满脸横肉向前冲奔,一把擒住唐钧举过头顶,下一步的动作该是把人狠掷出去。

众人紧张屏息,慌将脖颈倾斜,向前张望,一片寂静中,只闻平康帝额前垂珠摇荡碰撞发出的脆响。

却见唐钧两手环住吐蕃力士的肥颈,挺身跨坐于他的肩上,向一侧踅身,那吐蕃力士手脚挣扎,抓握不到任何,身躯似张开的伞面,被唐钧掌控了轴心,双脚离地旋转一周后重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唐钧从他身上脱离,一膝落地,一腿支撑身体,迅速站立起来。

众人还未及反应,秦哲拊掌笑道:“来人!为安边候斟酒!”

唐钧手捧银槎时,四周响起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叫好声,他一饮而下,步步紧逼,视向罗追王子,追要承诺,“请王子殿下归还唐某长兄遗骸。”

罗追未料唐钧这般轻易地就撂倒了己方力士,由于自身体量过大,那一摔摔出了地崩山摧的动静,他的力士缓了半晌才从地上垂头丧气的起身,满身都是灰土。

他压下惊诧之色,一扬手就把唐铭的头骨扔了出去,从阶上滚落到了唐钧脚边,唐钧慢慢蹲下身,捡起长兄的遗骸,用汗巾小心擦拭后揣入了怀中,转身走出场地,向他的幄殿走去,帐中诸将神情愤慨,迎他入帐,安抚他落座。

武州都督卫韬冷叱道:“畜生。”

唐钧握住一盏酒盅,再抬头饮下,因为要强抑怒意,手指不住地颤抖,唐颂看着哥哥的侧影,死死攥住了掌心。

别处帐中已有咒骂声起,秦哲冷笑一声,看向身侧,“吐蕃斩我军将本属旧怨,大秦既往不咎,好礼相待,今日之赛事,我朝安边候赢得名正言顺,毫无悬念,怎的到了兑现诺言之时,王子这般无礼?即使心存不服,也不该如此吧。”

罗追满脸不屑,举起面前一杯酒道:“此番却是本王失敬,我自罚一杯,请陛下见谅。为弥补我殿前失仪之过,固我两国邦交,本王敬献两千匹吐蕃战马为贽见之礼,陛下以为如何?”

罗追态度突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上次两国之间进行贸易往来,是在靖王的督办下,以定州一万匹绢,亳州一万匹轻纱同吐蕃三千匹马用作交换的平等互市。若是吐蕃一方再有两千匹马赠与,大秦就是完全获益的一方了。

事态前后转折产生的矛盾就在于,大秦如果接纳这批马,那么就要容忍罗追的无礼行为。秦哲面上有了犹豫,这时,居他左侧的塔利大可汗笑着开口,“王子慷慨如此,本汉空手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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