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近些日江淮特产的几类糯稻和粳稻供给京中的量也少了很多,眼下京中售卖的主要是咱们关内的粮食,可到了五月马上又是一年的征税,出于对旱情的顾虑,百姓们多余的米粮绢布不肯轻易卖出,各行必须得加价才能购到,量少了价就高了,而且各行货物的储量也有限,根据实际情况考虑,不能再大肆供应了。” 接下来其他行头也言明了一些难处,基本与前三位行头的说法类似,最后独孤上野问:“那些消息诸位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说的?” 吴金鸥回忆了一下说:“大概半个月前。” “那日头还东升西落呢,月也有个阴晴圆缺,天上的星斗更是瞬息万变,”独孤上野道:“司天台夜夜观测天象,每天观测到的结果都不一样,诸位动脑子想想,坊间的流言怎可轻信?” “殿下,”吴金鸥俯身说:“流言亦真亦假,可旱情确是真的,司天台的预测从不向外公示,普通老百姓谁也料不准今年老天爷到底赏不赏饭吃,怎能不让人惶恐?” “别慌,”独孤上野道:“各位行头要是慌了,长安城内就乱了,近些日请诸位务必放开手脚,正常供粮供货,稳住京中的物价,如再有谣言出现,及时上报官府。官府应对天灾有官府的计策,肯定不会让老百姓们饿着肚子。” 一众行头得到安抚后离去,独孤上野吩咐何胥去调查坊间流言的源头,然后和唐颂一同前往太极宫,赶在宫门下匙前向朝中回禀此事。 秦哲听后看向唐颂,问道:“花鸟司怎么掺和到这件事中了?” “回陛下,”唐颂解释说:“臣留意到了近日坊间的舆论,所以上京兆府问明情况,旁听了各位行头的陈述。” 秦哲盯着她说:“两位官员南下督察水利还有司天台的天象只有宫中少数人知晓,这两件事情如何泄露到了宫外?意思是说宫内有人泄密么?”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独孤上野在一旁道:“臣已经派人去追查源头了。” 唐颂在秦哲的注视下握拳请命:“臣愿在散值后协助京兆府追溯源头,请陛下准许。” 秦哲看着她的双眼,她眼中满是恳切,却给他一种步步紧逼之感。他不说准,她就等。 “准。”秦哲沉默片刻,又看向独孤上野说,“尽快查清楚。” 两人应是,随后退出了殿外,迎着夜色向外走。独孤上野偏头看向唐颂,“唐司长,你真的很在意每岁的粮产吧。” 唐颂点头,“很在意。” “牵扯到宫里的人,要小心了。” “明白。” 独孤上野望向前方宫门的轮廓,笑了笑说:“跟他一个样子?” “谁?” “秦戎钺,还能有谁?”独孤上野说完,长长打了个哈欠。 唐颂看向他,“这才什么时候?殿下您就困了?” 独孤上野有些心虚,抬手揉着脖颈说,“晚饭吃撑了。”想到苍苍,他问:“唐司长,你们姑娘家的都喜欢什么?”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唐颂问。 独孤上野说:“苍苍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她些什么?” “殿下应该去问她本人,人跟人喜欢的事物不一样。”唐颂回道。 “我问她,她肯定什么都不要,我问她,日后还有惊喜么?唐司长,仔细想想这当中的道理。”独孤上野说。 两人跨出宫门,唐颂停下步子看向他,“我喜欢刀,苍苍喜欢么?您要给她锻刀么?”说着她抬起一手,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殿下,仔细想想。” 等唐颂告别离开后,独孤上野立在原地想了片刻,恍然说道:“她喜欢花。” 韩映在一旁附和,“上官姑娘是挺喜欢花的。” 独孤上野咬唇思索,“眼下最时兴什么花?” 韩映说:“那多了去了,青莲、郁金香、水仙、菩提、娑罗、佛土叶……很多都是外邦引进的名贵花种,卑职瞧上官姑娘种的都是寻常的花,这些还没见她种过。” 独孤上野听了转身往皇城走,韩映赶忙跟上,“殿下,这各处都下钥了,您上哪儿呢?” 独孤上野道:“上林署,找他们要花种。” “殿下,”韩映说:“没这个必要,咱们府上就有啊。” “什么时候有的?”独孤上野驻足问,接着一顿,“我说呢,你怎么这么了解。” “早就有了,”韩映道:“只是殿下平日不爱摆弄花草,不留意而已,卑职陪您回一趟家?” 见独孤上野翻身上马犹豫着不言声,韩映劝说道:“殿下,那是您的府邸,您不该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