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哪一条说妓子做不得贵妃,还不是你们心里自行给她设了一道门槛?” 杨太后端着茶盅,耐心听完他一番辩护。等他走后,李良见上前给她沏茶,“圣上如今越来越不听娘娘的话了。” “能做野马,谁想被套上缰绳?”杨太后懒得动怒,只叹了口气说,“单我一人劝有什么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看到李良见鬓角的碎发坠了下来,她抬手帮她梳理,叹气说:“哀家有些后悔了。” 李良见抬脸,宽慰道:“娘娘能怎么办呢?您也是被逼无奈,当初继位的不管是燕王还是齐王,您在这深宫里的日子能好过么?” 太后手落在桌上,视线看出窗外去,“哀家还能盼到载笔成为圣君的那一日么?可别临了受了他的牵连。” 李良见勾手把鬓发挂回了耳后,继续沏茶,“娘娘莫怕,只要不被挑到错处,您宗社嫡妻的衔名谁也罢黜不得。” 太后手指一颤,“怕就怕秦哲将来是哀家的错处。” 李良见拿手巾擦掉太后茶盅一周的水渍笑道:“圣上多久才来义安宫问候娘娘一次?圣上宁愿抓破脸皮也不听您的劝解,甚至拿娘娘跟一个妓子相比,抹黑义安宫的颜面,真等娘娘彻底寒了心,到了恩断义绝的那一日,就算圣上有什么过错如何算得上是娘娘的过错呢?” 杨太后品着这话,慢慢端起了手里的茶盅,然后奋力摔了出去。 “逆子!” 门外的太监宫女随着白瓷炸裂的声响瞬间跪了一地,“太后娘娘息怒!” 李良见笑着跪下身:“娘娘息怒!” *** *** 直至三月中旬,长安也未等到一场春雨,不仅是长安。司天台大监罗应知向太极殿上奏了牒文,事关近日的天象:木星、火星合于南斗。此象为干旱、饥荒之象。 平康初年,一场干旱降临至淮南、江南、关内、河北四道。数十州反映灾情的牒文雪片般纷至沓来。早朝结束后,平康帝召集政事堂十一位官员和京兆尹独孤上野共议抗灾一事。 秦哲翻看着面前成堆的牒文说:“旱情若是拖到月底,势必耽搁春耕,朝中要提前做出对策。” 工部尚书曹闵直道:“自先帝在位的近二十年起,大秦各地兴修水利,尤其是江、淮两道,去年两道内引水的河道,大大小小的陂塘和涵闸一共修建了有五十八处,关内、河北两道屯区内水利也修建了多出,如若今年的旱情不是很严重,湖泊河道内的水应当足以引来灌溉。” “前提是旱情不严重。”秦哲重复他的话。 “陛下,”曹闵直解释说:“引水灌溉覆盖范围小,耗时耗力,无法与天然雨水灌溉的效能相比,旱情若是严重,河湖里的水也只是斗升之水。” 中书令兼集贤殿学士段浔道:“还是要防患于未然,陛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春耕决定了江淮两道一年的赋税。臣愿南下督察水利灌溉,确保春耕不误时令。” 秦哲微愣,曹闵直也道:“水利工程属工部辖管,臣愿随段学士一同南下。” 见两位中枢重臣请缨抗旱,秦哲用指尖刮去了杯口的一圈水渍,热茶滚烫的温度撕咬着他的指纹。秦哲视着两位发须花白的大臣,莫名觉得有些感动,天灾面前,他驭下这帮臣子有当仁不让的觉悟。 “好。”他说:“朕任命两位爱卿为江、淮观察使,南下两道督察春耕农事。” 两人领命后,户部尚书于羡岂道:“当前无法预估旱情持续的时间,两位大人南下督察一事,尤其是司天台的天象万万不可外泄,以防四道内的某些奸商恶意收购现有的粮食,随后哄抬物价,扰乱市场,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秦哲颔首:“今日这场议话请诸位爱卿务必保密。”说完他看向独孤上野,“长安的商市就靠表兄来维/稳了。” 独孤上野俯身:“臣遵命。” 政事堂议话结束后,独孤上野回到京兆府衙门,传来法曹参军事何胥道:“最近咱们衙里谁闲着没事多到坊间走动走动,留意一下两市的物价波动,到了月底天若还是旱着,物价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上涨,一旦发现异常及时跟进。虽说前两日刚订过价,但是以防意外,这阵子都得盯紧着,也别过于兴师动众,稍微勤快点就行。” 大秦的物价由官府定期核定,一般每十日评定一次,但凡是市面上所陈列的商品都要进行评定然后备案,以此来维护商市内各类商品交易的正常流通。 何胥领了命说,“卑职明白,便衣嘛!” 到了月底,仍然没有降雨,初春的天竟有些燥热,到了傍晚,夕阳浓得似一汪血。独孤上野散值后驾马回到宣阳坊。 入门后,一人正在侍弄花厅的花草,藤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