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州节度使梅向荣是梅妃的父亲,燕王的外祖。梅寒迟是梅向荣的女儿,梅妃的妹妹,燕王的姑母。她其实和后宫女眷是同辈人,但因她是梅向荣的妾室所生,年岁较小,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后辈人。梅寒迟虽是庶出,自小养在正室梅夫人金氏的身边,户籍也记在金氏名下,所以她是梅府谱牒上的嫡女,也是氏族公认的嫡女。 梅夫人笑道:“和昌睦殿下年岁一样大。” “回娘娘,”梅寒迟跪坐着,垂目说:“民女满十八了。” “摽梅之年,”皇后问:“婚事可议定了?” 其实皇后仅是随口一问,梅妃恐她有非分计谋,忙揽过话头笑道:“臣妾这妹妹还小,不着急呢。” “怎么不急,”梅夫人笑道:“家里只剩下这一个孩子没着落了,我还巴望着姑娘赶紧找个良婿,也好了了我一桩心愿。” 秦思赋仔细端详梅六姑娘,她刚好抬了眼向她望过来,一双眸像是被雪洗过,目光融融,又不显得冷,眼角渐渐扬起来,暖风就驻了进去。 “六姑娘越来越灵透了,”秦思赋赞叹后笑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好女不求郎,让郎君们着急,别屈给他们了。姑娘这般好的资质,府上又是高门槛,挑花眼也要耐着性子去挑,要挑最冒尖的那一位人物。” 梅夫人看向梅寒迟笑道:“殿下夸你呢。” 梅寒迟收了眼,垂了颈,成了含羞待放的一朵梅,“多谢殿下。” 秦思赋笑道:“不必,实话而已。” 梅夫人抬起面前杯盅,饮着茶笑问:“民妇没记错的话,世子爷应是及冠了的?殿下可曾考虑给世子选妃了?” 听了这话,皇后和德妃的视线撞到了一处,又相互厌恶的撇开。她们都能听出的机锋,秦思赋自也品的出来,她垂眸望着自己杯中茶面荡起的波澜,意兴阑珊的道:“风暄未曾建功立业,他这个年纪谈婚事还早,便是再过个五年考虑婚事也不迟的,况且还得看他自个的意思。” “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么, ”梅妃笑道:“殿下不妨先帮世子爷相看着,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洛城王府的门楣,怎么也得是高门里出身的贵女才相配。” 这时,秦咨阅吊了眼梢起身说:“诸位慢聊,我得回长安了,四门馆的学生还等着我回去授课,等万寿节当日我再来陪诸位叙话。” 昌睦公主如今有政务在身,后脑两根帽翅笔直端正,穿戴一袭官袍站在那里像一根承载大殿的檐柱,她有了自己的一方格局,不再与后宫的氛围相依相融了。 秦思赋欣然看着她笑,也起身道:“难为昌睦今日专程到铜川来迎我,我有几句私房话要同你讲,我送你。” “殿下……”梅妃试图挽留。 德妃幸灾乐祸的笑:“殿下回京不易,咱们快别绊住她的腿脚了,世子爷那面也急等着要见殿下呢。” 梅妃只好讪讪闭了嘴,她再想满足自己的意图,也不能阻拦伊阙公主母子团聚。 出了殿,秦思赋笑道:“多谢昌睦替姑姑解围。” 咨阅笑道:“姑母当听出梅妃娘娘的意思了。” 秦思赋冷下眉眼:“幽州梅府想同洛城王府攀交情,不免太过性急了,当着皇后的面,竟拉着我一起扮得意嘴脸,俗话说的好,烂船还有三斤钉,中宫娘娘的气数尚且未尽呢。” 晖和殿。 唐颂戍卫丹墀,目视幽州节度使梅向荣之后,又有一人前来面圣。 她不能违背礼节径直视看,垂着眼见对方五爪夔龙纹的足靴踩在玉阶上经过她,龙身沉稳慢游,那是阅历资深者方能走出的步态。 “洛城王独孤谋觐见!”殿外的太监通传。 果然,唐颂暗念,是独孤谋无疑。 洛城王年长伊阙公主将近十岁,年近五旬,身形仍旧矫健挺拔,他锋利的目光难掩,入殿与皇帝对视时自觉收敛了些许。 皇帝察觉到独孤谋眼神的微妙变化,那不是敬意,而是对他病体的同情。一方有为君者的尊严,一方有为臣者的迁就,君臣之间的恩怨从来不能明公正道的谈,谈只谈政务。 政务方面也都是老话常谈,赋税、农商、粮产、兵防、风土人情,皇帝同独孤谋谈话的内容和他同幽州节度使对话的内容大同小异。 独孤谋不减当年雄风。梅向荣老矣,但七旬老者尚能佩刀上马。皇帝的身躯却在日渐腐朽,他默叹上天是公平的,赋予他俯瞰苍生,权倾天下的昔日,也能让他年华垂暮,先老于他人。 面圣过后,独孤谋和梅向荣相携出殿。梅向荣道:“大王代我向殿下问好。” 独孤谋道好:“我一定代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