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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2 / 3)



“无事,退了吧,恭王的婚事你和他母亲看着办,确定人选后再来跟朕商议。”

皇帝的嗓音不含一丝一毫的温情,帝王的热忱慷慨倾注在独孤昱身上以后,便所剩无几了,杨培芝和后宫其他嫔妾永远都是是宸恩以外的人。

皇后今夜的到访徒劳无益,皇帝已经下了决断。

*** ***

三月十五,曲江大会。

大宴结束后,登科进士、文武官员、王公贵族都借着这一闲隙,卸下两肩负累,在曲江的天光水色旁踏春游玩,投壶的投壶,射箭的射箭,更有不少人吟诗作赋,曲水流殇。

秦衍坐着没动,喝着宜春酒,摘果盘里的樱桃吃,燕王秦泽和齐王秦蔚也留在了原位上,兄弟三人桌案紧挨着,喉腔腹部稍一努劲,声息便可互闻。

秦衍眼耷着,樱桃吃得正香,死活不肯开口的派头。燕、齐二人互视一眼,也归于无言。秦衍把盘里的樱桃摘得凋零,拿汗巾擦擦手,按着膝头眼看要起身了。

燕王终于开口道:“戎钺,再坐会儿,咱们兄弟三人难得一聚,趁此机会多聊聊。”

秦衍撂下汗巾,端杯喝口酒问:“二哥要聊什么?”

靖王那道眉的缺口断得干净,看不习惯的人会觉得有些突兀,即使他眼神平和,温声谈吐,脸上还是莫名透着桀骜之色。燕王也假意喝酒,杯口对准嘴唇,把话头往后拖延。

齐王默不作声笑了笑,撕开了寒暄背后的伪装:“花鸟使今日下杭州。”

秦衍看向他,摘了颗樱桃入嘴,嚼出满腔汁水,又默着不说话了,燕王来搭齐王的腔,轻叹说:“不容易,压了几十年,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秦衍点点头,嚼着樱桃皮含混不清的附和:“说的是。”

燕王笑问:“花鸟司那位武选魁元,安边侯的妹妹不是圣上钦点的靖王妃么?”

秦衍按下酒盅,漫不经心的笑:“父皇当初一句玩笑话罢了,这话可不兴当真,没得玷污了人姑娘家的清白名声。”

齐王道:“我倒是听说那位司佐最近与萧侍郎来往亲密,”说着看向燕王:“没准日后那安边侯的妹妹倒成了二哥您燕王府的亲眷,这次南下杭州原是为自家人出力。”

“崇正这话完全是在胡诌了,”燕王道:“泓然那人么,天生的自来熟,满世界交朋友,在花鸟司搭条人脉实属正常,萧三郎的婚事由他父亲陈国公决定,左右那姓唐的姑娘不是萧家的良配。”

齐王笑道:“陈国公还能嫌人家安边侯的门槛低不成?这年月世家门第不值钱,节度使,都督的名头才吃香。”

秦衍听了朗声笑:“三哥再别说这话,二哥该不高兴了。”

燕王妃萧浣池是陈国公的女儿,齐王不留情面贬低世家,秦衍也顺势火上浇油一把,再去看燕王的脸色,没有任何不虞,反而笑道:“这是实话,没什么不爱听的。”

齐王抿口酒淡笑:“戎钺这小子就知道搓火,我话里还有层意思,幽州节度使不正是高门槛么,”又看向燕王道:“梅家六小姐还未嫁,戎钺未娶,二哥,你不给人说道说道?”

幽州节度使是燕王的外祖梅向荣,梅六小姐是梅向荣的幼女梅寒迟,燕王摆摆手嗤笑:“乱说!合适么?”

秦衍笑得更欢畅,“三哥乱点鸳鸯谱,梅六小姐是二哥的亲姑姑,辈分都不对,这事要成了,我岂不是成了二哥的姑丈?”

“是我糊涂了,”齐王笑道:“梅六小姐年岁小,之前在宫里见过一次,还当是同辈人。”

“我记得那次,”秦衍道:“好像是父皇五十五万寿那年,梅老带着梅六小姐入宫贺寿,当时梅妃娘娘不还开玩笑么?让三哥娶梅六小姐来着?”

齐王轻咽一口酒笑道:“我哪敢?宗室里其他子弟也就罢了,我们亲兄弟之间,兄就是兄,长就是长,不能压辈分。”

燕王但笑不语,看着远处的一群人射箭,没再接话。秦衍抛开酒盅,起身说:“二位哥哥慢坐,我马厩里有马等着接生,忙去了,恕不奉陪。”

待他走远,燕王回过脸,举杯说:“戎钺像是真把养马当成功业来做了。”

齐王抬高酒盅敬他:“功业不论贵贱,兵马不分家,马养得好,也能养出大作为。”

燕王被烈酒挠了舌头,嘬唇道:“也是。”

秦衍驾马直奔城中,关炎培险些跟不上,追了半晌方追到他的身侧:“殿下,上哪?”秦衍神色烦躁,关炎培问了一句听不见回音,便乖乖闭了嘴,跟着靖王一路驰向掖庭宫芳林门上。

廊下温风里掺着午后城池沉淀的光粼,一人静立循着马蹄声望过来,一眼煌煌,熏风解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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