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刷着朱漆的浮梦桥架在池中落了叶的绿水之上。 偌大的庭院里,松柏的绿意从院角探来。 弥生的樱花开得尤其璀璨。 廊外的羽蝶被惊飞,缭绕的焚香淡淡。 明亮的视野中,阳光在花隙间浮动。 堆积而起的春色叫冬末残留的忧思都沉入梦间。 只有那抹静谧的身影在惊艳的浮樱中依旧若隐若现,险些晃花她的眼。 可事实上,凡是与阴阳咒术之道挂上钩的事物,再美丽都会叫人生出几分忌惮。 椿也是如此。 所以她出口时,声音都有些嗑绊:“上、上次,梵音小姐对您的冒犯,实在抱歉。”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点,有些害怕这个传闻中的孩子:“家主今日特地让我带了薄礼来道歉,还请您原谅她当时的莽撞与无礼。” 可是,没有声音回应她。 耳边只有风掠过树影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椿总共只见过五条悟两次。 第一次,是一个月前。 他随五条家的大人去到源家。 椿为他和源氏家主端上刚买的茶点。 第二次,是半个月前。 他受邀一个人去到源家。 那两次都给椿留下了心惊胆战的印象。 因为她所照顾的源梵音小姐不知轻重冒犯了这位大人。 第一次,她从他手中抢走了茶点。 第二次,她撞掉了他一颗门牙,还流了好多血。 当时椿赶到时,对方的表情阴郁冰冷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杀人。 这并非错觉。 听闻五条家的小少爷已经被悬赏到一亿多的价格了,他与生俱来的六眼让他诞生起就被来自人类和「诅咒」的双方追杀。 即便还是那么尚幼的年纪,他手中必然已经有过无数条人命。 杀生对他来说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椿在那一刻明白了这一点。 但无法视物、也无法听的孩子察觉不到危险,她不会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椿后怕地将那个还在哭泣的孩子抱在怀里,抬眼时便望进了一双无限延展的苍天之瞳中。 会被杀掉。 那一刻,她心中只有这样的想法。 后来,椿好几次梦见了那双眼睛。 就像层层叠叠的万花筒,她被它自上而下笼罩其中,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如影随形。 它透澈,冰冷,像冬日悬挂的冰棱,将她卑微而恐惧的丑态尽数映照其中。 那是一双不似人类的眼睛。 那是一双与人类存在界限的眼睛。 她害怕那双眼睛,连带害怕眼睛的主人。 即便他连十岁都不到。 这样的人,连带傲慢仿佛也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当他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无视她时,身边的女侍也并不觉得哪里奇怪,甚至还对椿下了逐客令。 椿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相反,自知再不说明来意就没有机会了,她赶忙提高声音道: “五条少爷,此次来,除了代梵音小姐为上次的事道歉外,家主还想请您再随我去源家一趟。” 但对方依旧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踩着木屐,开始往前走。 椿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赶在对方彻底离开前,又道:“小姐她,自从您那天走后就陷入了昏迷!” “病因不明,但她已经半个月都没醒过来了!” “咒术师和医生都说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们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了,所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您的六眼,希望您能帮忙看看,作为感谢,什么要求,家主都会尽量满足您的!” “求求您了!拜托您——!” “小姐她,梵音小姐她……” “她是您的未婚妻不是吗?” “拜托您帮帮她——!” “求求您——!” …… “我曾经尝过死老鼠的味道。” “当时我是一条蛇,对于死老鼠,我觉得好吃极了。” “蛇的听力和视力差到几乎可以忽略那些器官的存在,它们的世界和我很像,至少和小时候的我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