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一般。夫人写的也好,长的也好,家世也好,我儿好命讨了个好老婆。可怜我儿,被我带累的,遇到夫人总算熬出头了!” 说着又要抹起眼泪,苏锦连连打住,“一封家书而已,算不得文章。爷是二甲进士,如何比的。我念与姨娘听听,可还有要添加。” “不用不用,听不甚明白也挑不出错儿来,都是你们读书人的行话。我另一件事求了夫人……”说着端着烛台凑近身来,难得如此之亲近,明光下苏锦看到孙姨娘苍老的容颜眉眼却好看,周彦邦的眼睛和她一样,眼角微微上翘别有一番风韵。脸上的红指印子还没消散,还是有些肿。 “我兄弟,大爷他舅舅也就是你舅舅。剪刀巷里开着间铺子,做些香烛纸锭的营生。五更就起,夜半才卧,买卖做的苦,却也赚不了几文。我兄弟虽多,也就和这个走的近些,大爷走时他也送的,你病中的时节你舅母也来看过你的……” “舅舅如何?姨娘何事?只管说来,必定倾囊相助。”孙姨娘实在啰嗦,苏锦原想着信写完了,赶紧打发了她,那头林姨娘还气着呢,回去少不得还要哄。却没想孙姨娘绕着圈子说话,把她磨的没耐心。没工夫跟她闲扯,让她快说。孙姨娘一听“倾囊相助”,立刻眉开眼笑。 “你舅舅街上铺子对面的张裁缝家的侄儿,原本是个贼囚根子,穷的裤子都穿不上,惹了官司跑了。如今回来却是高头大马,轿子马车的,还买了几房妾,成群的奴仆,赚的金山银山,甚是光鲜。你舅舅千般的求告,才知他跑到南边江上做起了贩盐的营生,还要伙了你舅舅一同去。想求大爷给个帮衬,给那头的官爷打个招呼。你舅舅没出过门,初到宝地给个照应,没得被人骗。也赚些花销,正是此事,求夫人一并给写上去差人送过去,大爷知道了也好有个准备。” 苏锦听的昏头涨脑,差点打起了瞌睡。听到“贩盐”,登时不迷糊了,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终于说到正题,却把她惊到了,“这个营生要朝廷的盐引方才可行!听姨娘所讲,这人多半是私盐贩子!贩私盐可是重罪,朝廷抓住了流放是小,重则极刑。姨娘千万劝住舅舅,那银子可烫手。还是性命要紧,犯不着为了银钱铤而走险。如今规规矩矩的做些生意,家人团圆,是最好的,若传扬出去,大爷也带灾。不可不可!” 盐商富庶,天下皆知,就是周家的发达,多半也离不开盐商的供奉。父亲历年考察,盐业衙门部署向来是重灾区,贪污行贿,收受贿赂,屡禁不止。因为太垄断,世人皆离不开,所以产生暴利,又因为暴利多少人铤而走险。私盐比官盐便宜,赚上一笔就走的大有人在,像孙氏所讲,多半就是这个营生。盐引的发放又是多少官家大人敛财的手段和工具,其中巨利,不肖多言。 孙氏听了也怕,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就弄个什么引子,让他放开手做买卖!”苏锦苦笑,“姨娘可知那盐引多少双眼睛盯着,使多少门路和银子才换的来。况盐引发放归户部,大爷在吏部,够不到的!”孙姨娘却恼了,“咚”的一声放下烛台,“让你写只管写,成不成的与你不相干。你又不是衙门里的老爷,如何懂这些门道,大爷自有办法。” 罢罢罢,写写写!苏锦被缠的无法,既然她这样说了,照着做就好。写完了,孙姨娘又乐了,喜气洋洋的离开,和跪在那遭掌掴时痛哭流涕的可怜人简直判若两人。苏锦也是佩服,这一天哭哭笑笑的。送了神仙走,苏锦才匆匆回房。周彦邦走的这些日子,她都央着林初兰和她一起睡。如今却好,撩开帐子,没人!听云悄悄指了指里面,“睡了,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