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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1 / 2)

英北辰是有镇国之功,岂知功高盖主,主子就不放心了!他镇守边关多年,三军莫不听令于他。况他久不在京,朝中也不曾打点。苏承恩在时尚能挟制,如今齐开诚军机重臣,一手遮天,上一个出来说话的武侍郎,第二天就被革职查办。如今朝野上下,莫不噤若寒蝉!现下谁还敢替英北辰分辩,就算齐开诚指鹿为马,栽赃陷害,众人为了妻儿老小只能闭口不言。没逼着站队已是齐开诚留情,将士可以再选拔任命,左不过没了英北辰还有王北辰郑北辰,何苦为了他人开罪齐大人,恨不得避的远远儿的!英北辰夫人四处击鼓鸣冤,六部各处登门打点,闭门不见,无人敢言。这畜生胆大包天,竟敢招惹他家姑娘,还想香火姻缘。慢说是公主,此刻就是配个花子也不能和他家沾上边!凌修远沉思,想了很久,愣愣的出神。

“老爷,我说他,他只同我涎皮赖脸。你去狠狠的管教他一番,掐断这念头,如何?”

“作出了祸事,让我去管教,当日我多说几句,你护在头里!”

“老爷如今还有闲情同我怄气,还不去狠狠的打上几板子,老老实实的守在家中把这婚事定了。我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凌夫人惊慌的眼泪已然下来,拿帕子不停的拭泪。

“怕什么,说!快说!”凌修远着急的拍起了桌子,茶盏四溅,打湿了书案、文稿。凌夫人更加害怕,说话都结巴了,“万一、万一那畜生到公主面前说些什么,公主恼了,天家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往常他在外头胡闹,从不往家中讲,咱们也不放在心上。都是欢场上面露水情缘,新鲜头过了,也就散了。这是他第一次同我讲起要提亲,起意即动心,你看他风流却不下流。娘娘都知道他如今不去那些地界,规矩的很,还以为是要成亲,收性子了,不想却是存了这份心!他要跑去同公主混说,那可是欺君之罪的弥天大祸了……”

担心的不是没道理,看不出他还是个情种。按夫人的意思,打了骂了,利弊说予他听。可知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彼此正是情浓时,许下什么山盟海誓,正是一对拆不散的鸳鸯,未必听得进去。如此大动干戈反而适得其反,凌修远决定现下一切都要瞒住他,确保万无一失,也只能先拖住他。思索良久,方才启唇,“你去同他讲,就说我说的,英将军功名盖世咱家高攀了,只等挑了好冰人前去媒保,若说不成也请他识趣。你近日去宫中探探娘娘口风,公主那头务必要瞒的死死,那孽畜就说染疾抱恙,让他少进宫,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如此说来还是要去英府提亲?”

“糊涂,糊涂,你只说就去,他能守着你不成!不过是拖延之法,谁让你真去!他听了放心了,自然不胡闹。先稳住他,再想章程。”

“是、是是。”见夫君急了,凌夫人只得一知半解的应承着,全不知夫君心里是何主意,打的什么算盘。

玉门居上下三层,是京中顶级雅致的酒楼。装饰的雕梁画栋,灯火辉煌,昼夜不歇,轻歌曼舞,醉生梦死。生意兴隆之程度是其他酒楼望尘莫及的,一层富户商贾,二层达官显贵,顶层另辟雅舍。翡翠珠帘,瑞兽香炉乃至文房工具品茗赏月、抚琴听雨极度的附庸风雅。若长夜暗漫,相思无人诉,即刻有花中之魁,名伶红人如春风般渡人肺腑,解语娇花,红袖添香,诗词歌赋曲调,无所不能。风雅的亦或是风流的,任君采撷!诸位可知,能到这层来的,光有银钱是远远不够的,人如楼,各层有各层的去处!

销金兽吞吐的涎香中,姑娘嘤嘤啜泣。这里极其的肃静,楼下的喧嚣与此处无关。天字号的雅舍里此刻英若男正依偎在凌平川的肩上,泪水浸湿了江宁织金团福锦长袍,揉搓的皱皱巴巴。凌平川丝毫不在意,拿着妆花汗巾子不住的给她擦泪。但是却也无奈,天家诞节本带了她来观烟火、看热闹,谁想及见了面苦着个脸,还没问上几句,竟落了泪。无法,这幅样子什么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人潮汹涌,只得牵她来了这处。

“景承。”英若男已然推心剖腹,亲昵的唤着凌平川的字号。

“我好怕,怕我父亲葬送悠悠众口。他那样刚正的人若能战死沙场也算死而无憾,可母亲说朝中齐狗一党参奏父亲,城中流言你都听到了,如今街头巷陌里黄口小儿皆口口相传‘北辰即为王’。景承,我父亲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有那心何苦等到今日。为天家为王土,膀子都失了,归来之日遥遥无期,现下还要被如此诋毁,你说,我父亲这次能抗过去吗?若天家降罪,我弟弟还那么小……”

“我恨自己是女儿身,既不能替父上场,也不能助父亲一臂之力。入不得朝堂也见不得天家,枉谈伸冤。父母教养一场,竟一点也帮不上。我母亲忧愁的头发都白了,我还总跟她怄气,果真是白养了……”乌檀木美人榻上公子端坐,美人伏在膝头啜泣。香烟冉冉中仿若喃喃自语,凌平川摸着她锦缎般光泽的长发,柔声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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