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裴子渠起了个大早,可即便她起得这般早,也没能与薛浥一道用早点,因为薛浥比她起得更早,走得也更早。 裴子渠怏怏地进入前厅,面上无精打采的。 “公主今日怎的起这般早。”婆婆张氏正在用早点,见裴子渠过来立马上前迎她,关切道:“可是昨晚没睡好?” 按伦理说,她是长辈,裴子渠是晚辈,但按身份说,裴子渠是公主,她是平头百姓,该讨好还是要讨好。 “想起便起了。母亲不必管我。”裴子渠勉强扯起嘴角,伸手扶过张氏带到桌边。 她对张氏说不上喜恶,只是做一个儿媳该做的本分。 张氏坐下身,她摸不清裴子渠的心思,也有些怕她,便小声试探道:“莫非,公主是有好消息了?” 一听这话,裴子渠拿筷子的手顿时僵住。她与薛浥同房次数不少,可每回都是她一尽兴他便走了。 他不尽兴,她哪儿会有孩子。 其实说到底就一句话,他不愿她生他的孩子。 张氏穷苦多年,惯会看人脸色,察觉到苗头不对便转了话题,她将面前的小菜推过去,讨好道:“公主,来,尝尝这酸辣萝卜,金娇刚做的。” “嗯。”裴子渠应声,目光在面前的小碟子上点了点。 这时,刘金娇端着一碟子酱黄瓜走入前厅,对上裴子渠的脸时,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怯怯道:“民妇,见过公主。” 她出身农户,又是刚来帝都城,胆子小得很。 裴子渠看向刘金娇,笑容浅淡,“大嫂不必客气,快起来吧。我们是一家人,你往后见着我也别行礼了。” “民妇不敢。”刘金娇使劲摇头,起身后低头坐在了张氏边上。 张氏瞥了眼刘金娇身上的粗布麻衣,装作不经意间道:“金娇刚来帝都城,身上也没几件像样的衣裳,我年纪大了,身子不利索,可否麻烦公主带金娇去买几身衣裳,不用太好,能看就成。”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我付钱便是。” “母亲这是说哪里的话。大嫂刚来帝都城,人生地不熟,是我考虑不周了,等吃完早点我带她去归云布庄挑衣裳。”话间,裴子渠朝张氏打量了一番,时值三月,她却还穿着厚实的春装,“夏日要来了,我给母亲挑些布料回来做几套夏装吧。” 既是薛家的儿媳,该孝敬该打点的,她都会做,何况钱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事儿。 “不用不用,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穿什么新衣裳。”张氏摆手婉拒,暗里却是高兴的。 她身边没几个银子,舍不得花钱买衣裳,更舍不得花钱给刘金娇买衣裳,方才那一说也是想让裴子渠出钱,若是裴子渠肯为她买衣裳,那再好不过了。 “民妇也不用……”刘金娇跟着婉拒,不想被张氏瞪了一眼,她缩了一缩,赶紧闭嘴收了后头的话。 * 用完早点,裴子渠便带着刘金娇来了归云布庄。 桃夭布庄跌落后,归云布庄一跃成为帝都城的第一布庄,且有太子妃霍酒词坐镇,赚足了银子与名头。 布庄里头人多,吵闹得紧。 裴子渠随意扫了几眼,意兴阑珊。她的衣裳大多都是宫里头做的,从来不缺。再者,归云布庄每回出一件新衣都会让她先穿,那便更不缺了。 刘金娇哪儿见过这么大的布庄,看得是瞠目结舌。 “锦灵公主。”掌柜张别楼迎了上来,笑着道:“今日怎么有空来店里?” “楼叔。”裴子渠打了招呼,指着身后的刘金娇道:“给大嫂买衣裳。” 张别楼看了看刘金娇,又看了看裴子渠,心下了然,“那便让老朽给薛夫人一一介绍,公主尽管去雅间休息。” “好,麻烦楼叔了。”裴子渠不会看料子,也懒得陪刘金娇慢慢挑,张别楼这一说正和她心意。她转向刘金娇,柔声道:“大嫂,我不喜人多,先去楼上雅间坐着了,你慢慢挑,喜欢什么买什么。” “是,是。”刘金娇被归云布庄里的布匹成衣看花了眼,听得裴子渠的声音才回过神。 裴子渠点点头,径自上楼。 二楼多是雅间,自然比楼下安静。 “臣女见过锦灵公主。” 忽地,一道温柔如水的女声在前头响起。 裴子渠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她晓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帝都城的第一才女,前太傅官介的孙女,官玉迎。 而官玉迎,是个事多的人。 薛浥刚中探花那会儿,茶馆里便起了流言,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