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喊我婆婆了,小娃娃。” 薛缘摸摸自己的白胖肉脸,想不通地问:“我这么说有问题吗?”康伯领着老太太去看绸缎,安然笑道:“没有问题。” 薛缘看着安然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春天的花开了,道:“姐,你可真漂亮!” 彩绢扑哧:“姑娘自然漂亮,那我呢,我不漂亮?” 薛缘嘻嘻一笑:“姐,你也漂亮。” 小东道:“以后除了阿姨不能够叫,遇到老婆婆还是要喊婆婆。” 薛缘点头,康伯喊:“小缘,婆婆指定要你给他介绍,你过来。”薛缘转身陪客户去了。 彩绢道:“这樊娘的儿子也太有趣了。” 安然上午在安氏账房,下午在国意绸缎铺。有时天气原因,小铺子生意不好,安然让薛缘拿出安氏发的册子不停地看。册子上有产品详细的介绍,比如绸缎是什么颜色,用的是什么材料,茶叶产自哪里,什么品种,口味如何…… 每次有薛缘不认识的字,安然都会教导,并让他将册子内容全部背出来。 人要念书,学以致用,他不想考功名,那就得把生意做好了,终生光守着小铺子可不行,那眼界太小。做生意并不比考功名简单,也要用功费心思。 次年,开春以后,贞观二十三年四月。 安然早晨从梨花阁出来,看见了一群蚂蚁在花坛附近搬食物,不禁蹲下了身子。 小时候,她看见蚂蚁,看见的只有蚂蚁的数量,冷冰冰的数据,如今再看,看见的是鲜活的生命。 她似乎听见阿翁在旁边语气亲切地说:“丫头,你看出这里有几只蚂蚁了吗?” 六岁那年,她抬头笑着说:“阿翁,是一百二十九只蚂蚁。”如今,她再抬头,刚像小时候那样笑起来,说了声“一百……” 眼前哪里还有阿翁的身影呢? 她抬头看见了栀子花开,闻到了栀子花香,原来她的人生已经处处都有祖父母的身影,不管做什么,她总会不时地想起他们来,那是她唯一的祖父母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活在她的心中。除非她死了,否则永远都不会忘记。 “阿翁,栀子花又开了,您闻到了吗?” 安然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 安然来到安氏时,安氏仍有丫鬟在议论:“看见了没,这六姑娘在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葬礼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这不是两位老人养了只白眼狼吗?” 安然对此置若罔闻。 她在去年年底的丧礼上不管有无落泪都会被人说,特别是太太和二姨娘看她没了靠山,却又在安氏做总店账房总管,总在想办法让她下来呢! 安然没有理会她们的话。 只要她还记着祖父母那就够了。 这时,有小伙计送了一枝栀子花过来,道:“姑娘,国意绸缎铺的那个叫小缘的伙计一大清早送来的。” 安然接过来,道:“绢儿,你看,自七日前,你跟小缘说我最喜欢的花是栀子,他就天天儿送,安氏总店送一枝,小绸缎铺也放一枝,亏他还算有良心的。”嗅了嗅栀子的芳香。 单间里放了一个透明花瓶,里面已插了五枝花,其中一枝奄奄一息了,彩绢将其丢了,将今日的鲜花放进去。 彩绢道:“小缘是想要姑娘您看见花朵开心呢!不枉费您这几个月对他的教导。” 安然想,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曾经她期盼有个弟弟,如今竟收了一个弟弟。 闻着栀子花香,她的心情的确好很多。 当日,她还在单间做事,一群官兵突然闯入。官兵头子一冲进来便道:“我们是万年县衙的衙役,有人状告你采用非法手段夺取安府家财,请安六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语气强硬到刻不容缓。 安然抬头,冷笑:“非法手段?是谁状告我?” 捕头道:“别问那么多,姑娘去了就知道。万年令指了就是姑娘您。” 整个长安城里有两大县,长安县和万年县。以中间的朱雀大街为界,街东五十四坊归万年县管理,街西五十四坊归长安县管理。 安然只能跟着这群官兵走了。 彩绢悄声问:“姑娘,我要不要请谁来帮忙?”知道安然这些年做生意还是认识一些城中的权贵。 安然摇头,心想,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请谁来帮忙都不管用。 安然被带到万年县衙,看见身边地上蹲着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嬷嬷。一群百姓在衙门外好奇观望,彩绢在外头焦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