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风声呼啸,仿佛一只长着血盆大嘴的怪物张牙舞爪地咆哮。 顾念在睡梦不安地颤抖着,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轻声呓语着什么。 许楠泽皱着眉看她,漆黑如墨的眼里翻涌着黑云,目光停留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眼神暗了暗。 见她不知梦见了什么一直抽泣,像是陷入了无法逃脱的梦魇,他心中焦急却毫无办法,只能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 顾念本来地向唯一的热源靠近,无意间抓住他的指尖。 冰冷的指尖被她发热的脸蛋蹭了蹭,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遍布他全身,他的眸色更为深沉。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烦躁地皱了皱眉。 但目光触及到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叹了口气,算了,他和一个病人叫什么劲儿。 他的眉宇褪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微黄的灯光将他眉眼的冷俊柔和了几分,他脊梁挺的笔直,静默地看着她。 他打来水,把毛巾浸湿,又拧干,轻轻放在她额头上。 许楠泽是头一次照顾人,不甚熟练,动作生疏,但却各外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好不容易做完了这一切,他松了口气,静静地坐在床边,浓密的睫毛轻轻盖着眼底的神情,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子随意倚靠在床头,看了好一会儿床上的少女,强忍着心里的悸动,闭了闭眼,良久,伸手用手覆住自己上半张脸,嘴里溢出一声轻笑,“认栽了。” 许楠泽从小到大很少想要什么东西,但他想要的一定会用尽手段得到,可得到了之后,又觉得无趣,随意丢弃。 没人教他怎么去珍惜得到的东西,他所学到的都是自己摸索出来。 他发现想要的东西可以通过掠夺简简单单得到,于是变本加厉,这也造就了他霸道,不讲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可是他现在想要的,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可以交易的物品,也不是养几只小猫小狗那么简单。 他得小心,再小心,因为掠夺的过程中,她会受伤。 他须得小心翼翼地对她,敬她,理解她,再爱她。 夜半时分,所有的喧嚣都归于寂静。 顾念也缓缓转醒,床台上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的人暖暖的。 她侧头,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少年,他细碎的黑发凌乱地搭在眉间,一个大高个却硬生生弯曲再床边趴着。 顾念弯了弯眼,他睡着的时候倒是很安静,少了丝霸道的冷冽,多了几分孩子气,和他平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安静地望着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陷了进去,她知道他照顾了她又多久,又是如何手忙脚乱,怎么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她的指节曲了曲,动作轻悄悄的,生怕吵醒了他,白嫩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光洁饱满的额头轻轻点了点,又一路向下,落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 这双眼睛平日里,总是装着她的身影。 她手指顿了一下,轻碰他的眉毛,温柔地笑了笑。 他生气的时候眉毛总是皱着,凶巴巴的,很不好惹,以前她总是很害怕。 可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那些害怕的好似成为了能保护她的东西。 目光下移,微凉的指尖向下,触了触他的薄唇,柔软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心跳加速,倏地收回了手。 她想起了在水下她刻意忽略的那个吻,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瓣,上面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存着,让人怎么也忘不掉。 那些情急下被自己忽略的心跳声和无法言说的情感。 是喜欢吗? 还是危机时刻,身体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 顾念敛下了眸,或许都有,只是她不肯承认。 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她便侧着脑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里清晰可见只倒映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人怎么...就是学不会知难而退。 她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不想轻易地付出情感,于是处处回避。 顾念心思敏感,其实从他们第二次见面开始,她就看清了他眼里的趣味,好奇。 但那是喜欢吗?她不太确定,她只能认为那是他的一时兴起。 这种短暂的好奇就像是他的一种恶趣味,就算她千方百计的躲避,他还是步步为营。 她情愿许楠泽像刚开始一样,把她当成了“乐子”,无聊时期的消遣品,而不是给她一种错觉,他说的喜欢是认真的,做的所有事都是喜欢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