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要嫁给他,我只要嫁给你!” 卫青下意识看了一眼公孙敖。 公孙敖狼狈得棍子都顾不得捡,匆匆叫着“我去望风!”火速溜走。 阿青见他不动,有些着急,撞进他怀里。 他在建章养马,身上有马的气味,又是夏天,天气热气味重,可她素来爱洁。 怕她嫌弃,退了两步,免得熏到她。 也怕摸到一场空,坐实了这又是他一次无端的幻梦妄想而已。 她追了两步,再次扑进他怀里,眸中燃烧着夏日烈阳般的火焰,语速亦如野火燎原,急急说道: “不是我不想找你去,阿兄看我太严了。去年我被许给了乐平侯,也姓卫,叫什么尺啊规的,有两个我大!为了这么个老男,平白在家里受了一年磋磨,可恨。装作听话,他们才慢慢撤了看管我的人手,这次趁着婚期将近,他们忙乱,跑出来的。没想到你在长安城外,过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卫青知道她的婚讯。 公主惋惜过,觉得封邑只有六百户,又在快到天涯海角的偏僻地方,年岁还比阿青大了一旬,着实太大了些。 平阳侯是开国功臣之后,食邑万户。她头一次议亲的周家,也是开国功臣,食邑八千一百户,周勃长子、周亚夫之兄周胜,娶过窦太主的妹妹。 阿青家门第略低一些。她父郦疥在楚汉之争时年齿尚幼,无甚功劳。郦生功劳虽大,死得太早。受郦生遗泽,国朝建立后,高皇帝给他们家赠封食邑九百户。 后元元年条侯坏事,她兄长紧赶着撇清关系,等到天子避开周亚夫一脉,改立周勃的其他子嗣,他还后悔过没有择这一支为妹婿。 这群王孙公子,不成器的可太多了。卫侈没有什么能够值得大书特书的劣迹,人品性情就可以算中等以上。 介绍这么个人给阿青,跟淮南王太子当然不能比,但总好过皇后的两位亲兄弟。 卫媪打听来了乐平侯的情况,目的是让卫青死心,别想多余的事。 且不论六百户是多是少,同样姓卫,他们家还是平阳侯府的家奴呢,连良家子都不是,大可不必妄言日后。 她一年没来平阳侯府,卫青一年没见到她。公主从来没派过他去武遂侯府送信,他没有其他事由登门。 多少相思,珍藏密敛,放在心底,唯恐丝毫泄露,成为别人对付她的把柄。 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大胆,赶在出嫁的节骨眼上出逃,口口声声,和他私奔。 当然是答应她! 两情相悦,两心相许,和她一样,奋不顾身,管甚么身份地位、今时明日? 心绪激荡之下,他几乎将应许之语脱口而出。 但是不行。 世间男儿,要重义气。思慕淑女,得其厚爱,对她的报答,难道是让她身败名裂、她的子女沦为臣妾奴仆么? 卫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被阿青衣襟带起的风,吹成了一尊石塑。 不敢回抱她,唯恐抱住了她,就要把她揉进心里血里,骨肉融合,舍不得再撒手。 侯府千金适配的自然是侯门公子。 骑奴算什么呢? 王孙公子调戏长姊君孺之事,司空见惯。 二姊少儿和曲逆侯府上的公子陈掌好成一个人,才免受欺侮。 三姊子夫入宫一年有余,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生死不知,说不定早就像许多宫人一般,无声无息地没了。 阿母年近四旬,想要结一门亲事帮扶照顾子女,结果只是又生了一个随她姓卫的幼子。 他信阿青愿意舍下富贵绮罗里养出来的千娇百宠,为了心头一点热爱,不顾一切。 他不信自己能保住阿青的天真快乐。 侯府婢妾、骑奴之妻,人人得而欺之。 阿青有着还没长开就能显出殊色的好容颜,失了身份作为保障,那还得了。 若是这朵比最艳丽的灼灼芍药更美三分的琪花瑶草,因为爱他的缘故,枯萎凋零,他绝不能饶恕自己。 再心悦于她,再感怀于她此刻烈火般的情意,亦不应将她拉入泥淖之下共沉沦。 十余年来母姊身上屡屡重演的悲欢,他看得足够多了,却无力解脱。 若是不幸遇到哪位王孙公子有龙阳之好,他连自己都不能保全。 努力做事,想要出人头地,不过是希望自己家人,不至于人前欢笑,人后饮泣。 不需要阿青加入她们。 虽然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