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犹觉不够,正待下新的命令之时,一位云游天下的“国师”进入了那座高墙朱瓦的皇城。 次年,年仅十一岁的皇太子因病薨逝。皇后问香仙子思念过度,一把火烧了皇后的坤宁宫,而后疯疯癫癫,无人曾见过其踪迹。 而正是妻离子散的这一年,景秀帝却是恢复了往年的模样。整个大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好,百姓们虽人人自危,却因为皇帝和朝廷官员不再一有风吹草动便动用官兵,倒也缓缓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好景不长,被称为“邪祟”的皇太子于景秀十七年去世,大景的“回光返照”也仅仅维持了三年时间。 景秀二十一年,皇帝一夜之间病倒,当年的少年将军被皇帝一纸诏书传唤回京,从此再未出过皇城。没有大将坐镇,边塞戎狄屡屡来犯,烧杀抢掠,民间反声大起。 朝廷派人镇压无果,自此,大景乱象起。 又四年,即景秀帝登基的第二十五年,乱军杀入皇城之中,于空旷的金銮殿上,斩下景秀帝的首级。 大景亡国,天下陷入长达近七十年的乱战之中。 直到一夕之间出现一人,举着当年少年将军的军旗,自称是那少年将军的后裔,收服旧部,肃清山河,而后建立新朝,国号为燕。 也就是如今在孔夏叶等人面前的帝王。 孔夏叶起初入宫见到这位帝王之时,还以为他是一位仁德和蔼的守国之君,却是不想,竟是那在长达七十年的战乱之中一杆长枪杀出一条血路的开国皇帝。 听闻……貌似这位还是那传说中的少年将军之后? 人皇的双眼似乎有看穿人心的本领,看着孔夏叶微微点头道:“孔仙子所思不假,孤的确是前朝那位将军的孙子。” 见人皇对此并不避讳,孔夏叶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这个皇宫之中,又或者说整个大燕,似乎并不避讳提及前朝旧事。就连雪中初见的贵妃娘娘,都特意提点她莫要误入钟粹宫中,只讳莫如深地说危险,倒是并未对钟粹宫与旧事闭口不提。 孔夏叶心中暗自盘算。 谢定霜前些日子中提到,他数日之前来到皇城之中,是因为整个人间出现异常,以京城为中心,或者是以皇城根为中心的整个大景,无故暴毙之人呈放射状不断增加。 孔夏叶曾为此查阅了人间事相关典籍,却并未发现皇城之处曾有什么异常,甚至也不曾有过如同边境军城一般的乱葬岗或是万人坑。这倒是奇怪起来了。 谢定霜身为鬼君,自然对于神魂之事有诸多了解,而他主动接下皇宫中这悬赏令任务,又在月圆之夜入皇城,进入这钟粹宫中,想必与整个凡间的异象颇有一些关系。 孔夏叶沉吟一瞬,终于还是低声问道:“敢问陛下,草民可否多嘴问一句,大燕建国至今……可曾设了太庙?” 皇帝一愣,似乎并未想到孔夏叶会问此问题,一双眼中闪过精光。 孔夏叶身后陡然一冷,凛冽的杀意顿时包裹了她整个人。 原来这就是……杀伐之气。 还以为这位皇帝是在皇位坐久了,已经成为了以为儒雅痴情的皇帝,不想如今一眼射来,竟如同一支冰箭,径直将孔夏叶整个人钉在原地。 几声脚步声过后,孔夏叶身后传来淡淡的温热。 “咳咳……我等此番前来正是因为,太庙之中供奉之人与此番也多有关系,还请陛下——多多配合。” 谢定霜的声音自孔夏叶身后传来,同时孔夏叶的手臂被扶住,耳边的男声低声道:“无妨,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带你回去。” 孔夏叶盯着手臂上的那双苍白又冰凉的手,轻轻点头。 自从进入钟粹宫后,谢定霜的面色似乎好了些,但眉宇之间的怒意却是更重了几分。孔夏叶隐隐觉得,他似乎受到这皇宫之中的什么东西影响,而这种东西,就在御书房中。 而这钟粹宫中……究竟是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霜王爷说笑了,你也是我大燕的王爷,告知太庙之事原本就是应该的。” 陡然间,几乎凝结的空气中,那几乎带有血腥气的杀意瞬时消散,只余下人皇那半是爽朗的笑环绕在钟粹宫中。 “我大燕太庙,在建国之日起便开始修建,孤的父母已经入了祖坟,并未入太庙。不如你们二位来猜一猜,这两个人……是谁呢?”人皇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中起初的温和逐渐被狐狸般的笑意取代。 孔夏叶沉吟一瞬:“应是有那位将军的。” 人皇大笑,双手一拍:“不错,孔仙子机敏。你们口中的那位将军,正是孤的祖父。所以另一位,又该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