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声眠罔知所措帮沈示白拍肩上手臂上的水。 无补于事,他全身湿哒哒。几下拍打不能赶出依附的雨点。 反而宋声眠的手心染得冰冷。 她一只手尽力举着透明伞,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纸帮他擦脸。 泥人遇水会化成淤泥。 沈示白浑身瑟索,似消融的泥人,他一个人时分明没有这反应。 宋声眠在那两句后闭口无言,薄薄纸巾蹭过他的眼睛、颧骨、下颌,和他的发丝。 纸巾力量孱弱,只够拯救沈示白的眼睛和鼻尖,到了发丝,纸巾软成细碎,他的额头碰上的是她指尖。 好冰。……雨冰吗。 她的衣袖湿了。 冰凉传到心间骚起痒,雨水跑到他双瞳底。淅淅沥沥落到雨伞上的声音意外地悦耳。 请让即将死亡的泥人最后再拥一次冰块,他暗暗祈祷。 沈示白放任自身双手箍住宋声眠的腰肢。 宋声眠干爽短袖贴上沈示白那湿淋淋身躯,寒意立即顺势而上蔓延至全身。 “你快点回家,身体好冰。” 宋声眠拿的雨伞猛然逼近,嗤嗤的狂风依旧在耳边掠过。沈示白浮在她腰部的手,受过恩惠后更凉了。 兜里宋知惬的信晕开黑色的墨。 是送她在小区门口递给她的那封,她还没来得及看。 不过他说就一句话,看不看都无所谓。 宋知惬晚来的一小时所做的事情,他在信里一字未提。 信里的那句话尽是对他过去的告别。 看不到了。 雨水模糊了笔迹,与黑暗一同淹没在深夜里。 宋声眠神绪被沈示白拖回此刻。 “要折磨我的话,你赢了。” 沈示白灵魂死在风里。 灼热吐息呼在宋声眠的肩颈。 她竭力压制住体内泛起的痒,自由的右手撑在沈示白的胸膛。 宋声眠发现她哑口无言。 对。她要折磨他。 身上的沈示白喃喃细语,呼吸的痕迹在宋声眠肩膀停留,她的耳朵罢工。 “……别抱了,你快点回家洗澡去。” 她推搡,沈示白抱得更紧,她这才听清他一直在说的内容。 “我跟鸥时不是真的,我从没爱过其他人,我只想爱你一人。” “我没法了,只有来找你。我沈示白要被你弄成疯子了。” 风神调皮使劲,把透明伞从头上刮走,碎叶残枝快乐迎接新伙伴。 宋声眠和沈示白顶着暴雨相拥。 “回家回家,沈示白……” 宋声眠的第三次反抗,月光溢出云层,泄出长而细的一道伤痕。 沈示白松手,滴水的头发将宋声眠的短袖害得润湿。他拨开她粘在脸蛋的短发,睫毛上下扫在她微红的鼻尖。 “承认你不爱我,宋声眠,” “你承认你不爱沈示白,宋声眠,” “只要承认,我再也不来骚扰你。” 大风里,他潮湿无比的话语挂上弦月,像玻璃碎片。 吹落后漂泊流浪。 宋声眠捂住因震荡倒塌的月亮。 沈示白的眸子卧着她,盛着月色和倒影。 夏夜在两人心头作了一首悲歌。 她瞧见她们汹涌的情绪臣服于月神。 “是,” “不爱。” “不爱沈示白,宋声眠不爱沈示白,宋声眠恨他。” 恨。 熄灭了沈示白。 他苦笑,庆幸情绪的反应迟钝,起码比理智慢一分。 那他捋开的发丝温柔听话待在耳后,怎么也扬不散。 “好,好。我明天签字。” “……我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放你走。” 沈示白后退,直到无处可退。 他湿得满目疮痍。 在这个澄静的夜,情绪零碎,声音葬在风里。 宋声眠看见沈示白的背影很狼狈,上车的动作、系安全带的动作、扯驾驶座帘子的动作。 ——都好怆痛。要把人间挡住。 她亲手杀死了他的心脏,复仇感达到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