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公主和忠勇将军的故事在景阳的梦中出现了两年,两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见过他眼底炙热的情动,哪怕压抑得几乎可无,也能如星星之火般,顷刻间燎原。 是以他眼里的平淡冷漠,更加刺痛了她。 她很清楚,今时的杨清并不爱她。 彼时皇兄登基,举国欢庆,上京城一时间成为了不夜城,灯火通明。 她于万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他,忘记了四周涌来的人群,忘记了对陌生的恐惧,孤身一人跟着他走了很久很久,直至灯火阑珊的背巷尽头。 杨清身着一袭月白长袍,幽幽月色洒落侧脸,衬得气质越发清泠,俊朗的下颚线微微扬起,就像梦中以身做盾护在她身前,直至鲜血染红两人的衣裳,奄奄一息,他也是这般倔强不肯低头的模样。 景阳仔细打量着这副背影,确定他就是梦里的英雄。 他的一举一动皆都让她着迷,一言一行便可融化她的心。 她看得出神,嘴角漾起痴迷的笑意,浑然不知前面的人有所察觉。 杨清陡然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扭着头看他,眼中似有万千星辰的稚嫩模样。 这纯真的样子哪里像是歹人呢!杨清卸下了防备,质问的语气也柔和几分,“姑娘为何跟着我?” 熟悉的声线在耳边炸裂,景阳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被他发现了。 她还没在脑海中想好第一次邂逅的画面,没想好恍若隔世的情缘如何与他诉说,甚至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 视线就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这是景阳第一次被除了父兄以外的人盯着,她羞得满脸绯红,缓缓的垂下了头,恨不能钻进地里。 杨清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又问了一遍,气势凌人,不容她不答。 “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景阳常年居于内院,见到的人屈指可数,自然不懂得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杨清一问,她也就准备照实说了。 然而杨清并不感兴趣她口中的故人,而是提醒夜色深了,劝她早些回去。景阳这才注意到,漫天烟花消散,四周陷入死寂,身边的侍俾也不见了。 今夜是她第一次走出那座牢笼般的内院,目之所及皆是陌生,唯有杨清还算得上熟识,但他的眼底只有疏离和冷漠。 这样的目光刺痛了她,景阳扭捏半天,才支支吾吾问:“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景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见他似乎有些犹豫,顿时无地自容,怯怯回望来时的路,又心有戚戚。 跟随他这么久,她并不想就这么分别了,而杨清不过是找个借口驱赶她,没想到这个姑娘倒不客气。 见她迟迟不走,想来是怕黑,但杨清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掉头大步离去,留下瞪大双眼震惊的景阳。 “杨将军!” 她追了几步,但很快就被甩下了,黯然神伤片刻,只能循着来时的路回去找秋芜。 一路时不时的回首张望,渴望能看到梦中的那个人。 离开后的杨清动了恻隐之心,万一她途中遇到了什么不测,岂不良心难安? 于是他又快步折回。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黑暗中,景阳薄弱的双肩瑟缩了一下,看到去而复返的人又惊又喜,“上清宫。” 上清宫不过是众多宫殿中的其中一座,彼时的杨清还不是状元郎,不知上清宫,景阳初获自由,世人也不识景阳公主。 景阳凭着记忆往回走,而他只能默默跟在身后,为了她的清誉,两人始终保持五丈的距离。 景阳时不时回头看他,夜色昏暗,依稀的身影和烛火似一根定海神针在心中扎了根,走到繁华散尽的坊市,寻了几个时辰的秋芜和护卫迎了过来。 秋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景阳安慰了几句后,正想与杨清道谢,一回头,身后的烛火已经消失了,巨大的落寞感似急潮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将她淹没。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的住处在哪。 数月后再相见时,杨清便成了新科状元郎。 这一路上景阳一直想,若不是因为她的私心,他该还是在翰林院任职,一点点实现宏图大志,理想抱负,而不是眼下这般仕途无望,以命相博。 耳边疾风咆哮如雷,似她心中愈来愈浓的悔意,一遍遍祈祷他不会出事。 不多时,李沧突然指着前面惊呼,“公主,你快看,是杨大人。” 景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