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座下紫金洞成元道长第五百三十一位弟子。” 好长的名讳! 秦巧抿下嘴,“爹,我记得您以前最爱庄稼了,每到收割的时候,总是牵着黄牛长耕犁耙,稻子熟了,手指轻轻一掐,汁水丰......” “莫说那些了。种地哪里有攒功德重要!有了功德,位列仙班,才是头一等的大事。” 秦禾生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满不在乎道:“种一辈子田,下一世投胎就是畜生道。家里那几亩烂地,早就卖了,银子用来供奉仙君道长才对。” 他扒拉了最后一点粥米,提到了供奉,笑容便和善起来:“二娘,你在外头这些年,可攒下些贴己银子?” 他看秦巧瞬时谨慎起来,急忙摆摆手:“爹的意思是可不是要问你讨来。你攒下的钱,都是这些年你受苦换来的,可得护住了。” 他压低声音嘱咐:“咱们这村子多了不少歹人,白日里探听谁家有钱,夜里趁黑摸上门,多少金银都得被偷光喽!” 秦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包裹,点点摇摇头:“我没攒下多少贴己。” 秦禾生眼珠子打转,心说:没银子,哄鬼呢? 他吃饱了,起身往外走:“你如今归家了,便和你嫂子一道处处,家里外收整收整,也好住人。” 秦巧看他是要出门的架势,追问:“您要去哪儿呀?” “随处逛逛,你刚回来,爹去寻摸些肉来。” 秦巧跟他到门边,目送他走远,身影黯淡成一个小黑点才收回视线。 方才转身,却见对面邻家门扉大开,有一老者窝在竹面躺椅上,闲适地晒着太阳,脚边团一只浑身毛黑的猫,一双贼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秦巧看了几眼,不由羡慕这类日子。 谁人暮年,不期盼能有这般风顺阳暖的日子呢? 她往回走,对首的老者像是察觉到什么,微挑个眼皮,只看那姑娘瘦高的背影落寞离去,大约想到了什么事情,眉峰轻轻蹙起。 然而仅是一下,便毫不在意地继续晒太阳。 这世上过得可怜的人多着呢,他又能救几个呢? 阮氏已经开始清洗,秦巧左右看看,询问了打水的地方。 “二娘,不着急,等拾掇拾掇,我领你去村里走一圈,认认地方。” 她说了,顿下,犹豫再三,终究没说二话。 秦巧问明之后自己是要住在南屋子,便自顾去洒扫。 南屋子紧靠灶屋,两处挨着有什么响动都能听着。 屋子里常年空着,只有角落处有一张落满灰的竹床,勉强还能睡人。她把着眼的地方都清扫干净,赶走非要和自己玩的哥哥,终于得空坐下,好好思谋。 眼下这处境,已是很好。 阮氏口中的爹是个上瘾的恶徒,她会记在心里,日后多留一处心眼,省得被算计。 腰间的包裹终于解下,看着鼓鼓的,其实只几件能换洗的衣衫,多了一双称脚的鞋子。 所谓的贴己银子,她没有攒下多少。 这十年被倒手多次发卖,遇到的善心主家其实不多,唯有上次最近一次的主家厚道,月月给份例,年底还多赏些红钱。 这些年她过得节省,不类其他伺候的婢子,总是买什么头绳胭脂香油,零碎的铜板多了,倒也攒了七八两银子。 最值钱的是曾得了主家女娘赏的一只珠花,送到当铺,死当换了一张银票,足足十两,那票子轻飘飘的,她缝在了衣衫内衬,日夜不离身,是她最大的底气。 她想了想,从荷包里翻出一小角碎银子。 出门前递到了阮氏跟前,“嫂子,我身上没多少贴己,这些年都是给主家做奴婢的,若不是机缘,也换不来良籍。掏不出多的,这一点算是我刚回来补贴家用的,你拿着使唤吧。” 阮氏立马便接过,上下一掂量,约莫有个八分重,顿时笑开了花。 “正说家里快要断粮了呢,这钱来得巧。” 她把银子往贴身的藏处放好,这才引着秦巧出门。 “二娘,你出去这些年,都是给主家做什么活计的?” 知道做什么,便好谋算后边的事情才是。 秦巧道:“并不是多难得的活。最开始就是柴火丫头,后来在灶上给厨娘打下手,帮着后院伺候的姐姐们跑跑腿。再后来长大了,就进内院学着针线洒扫。再后来,当了几年提织。” “提织?” 秦巧解释道:“就是在主家的织房给织娘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