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走在菱秋身边,用健壮的身躯挡住了这些令人不适的目光。此刻,他真想褪去温柔踏实的表面,化身囚爱的邪神,将她永远禁锢在怀里,只留自己一人欣赏。 南枝放下了凳子,向人群中喊道:“快来看看,我们姐妹俩家道中落,为了给父亲治病,只好来此卖艺。我姐姐颇擅琵琶,希望各位好心人听曲之余,能慷慨解囊,救我们姐妹于困境。” 陆景辰在客栈中听到了人群中女子的喊话,仿佛提到了琵琶,他立刻从窗子向下望去。只见那日惊鸿一瞥的少女正抱着琵琶,坐在人群之前,眉目低垂,似是要卖艺赚钱。而那女子身后,竟立着一个壮硕的男人,看着其他人时脸色不善,唯独看着那女子时,面露柔情。 弦歌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可惜啊!难道这位小仙女已经嫁人了?这丈夫也够窝囊的,竟让妻子出来卖艺。” “呵,我看不像,估计是什么青梅竹马,即使真是她丈夫,我也有办法让他消失在这人世间。”陆景辰恶狠狠地说道,眼神却没有偏离那女子一瞬。 “走,我们下去看看!”话音未落,陆景辰就急忙忙地向楼下跑去,慌乱之间竟被台阶拌了一下。“公子,慢点啊,等等我!”弦歌也随之追去。 菱秋将琵琶从布袋里取出,盈盈坐下开始调试琴弦。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着人群,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弹奏琵琶,心中难免紧张。穿越前,菱秋时常看到夜晚的地铁口有抱着吉他的流浪歌手,即使人流来来回回,也置之无物,忘我地弹唱着民谣乐曲。“哎,也许是这些流浪歌手时常混迹于大街,早就习惯了各种目光了罢。”菱秋微微叹气。 “该弹些什么呢?有了,记得我穿越的那晚,听的就是那首根据婉约派大词人柳永的词作谱曲的《雨霖铃》,就这首吧。”菱秋如是想着,纤指已经开始拨弄琵琶琴弦。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菱秋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柔声唱着这支哀而不伤的曲调。虽然琵琶的质量不是很好,但菱秋高超的弹奏技艺弥补了这一缺憾,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琵琶音和着绝代佳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吟唱,使得在场的听众都仿佛陷入了雨霖铃的境界。 这首凄婉词作吟唱的第一遍,仿佛能看到在烟雨朦胧的离别长亭,一位清雅的女子与心上人垂泪告别,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二人虽然都恋恋不舍,留恋着掌心的温度,但船夫已经催着出发。女子望着客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雾霭沉沉的天空下,水墨画般的风景再也无心欣赏。 很快,菱秋开始吟唱第二遍,虽然是同样的词曲,但夹杂着更深一层的情绪,语调也愈加深切。女子在长亭日日等待心上人归来,有时酒醉人心,便希望与他梦中相见,可梦中哪有那人的身影,只余那被寒风摧残的杨柳和清冷冷的明月。不知那人是否也会望月寄托思念?女子身形愈加消瘦,风情万种,可终归等不来那人,纵使有满腹心事,又与何人吐露心声?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曲唱罢,围观的听众才终于从那悠远又凄婉的场景中走出来,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们都为眼前女子的琵琶技艺惊叹,俄而响起一片赞誉,一时间,赞叹声,鼓掌声,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