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盛家军发了急,嘶吼起来:“司令!”,可任凭他们再着急,也只有声音进得来,没有哪个小兵生了铜头铁臂,敢往火海里跑。 柴房只有一个出口,眼下被火墙遮挡得严实,火苗燃得很快,热浪一波高过一波,扑面而来的烟灰让盼儿无法呼吸。 盛武杰拔出腰间长刀,将尚未着火的枯草柴木分离,暂时止住了火舌向房间后方蔓延的趋势,随后一刀砍断了盼儿手脚上的束缚,扯下她身上的披风,将毛领反盖在她下半张脸上,要她捂住自己的口鼻。 而他自己则忍住咳嗽,疾步来到尚未着火的后方,四处敲打,企图寻找出暗道出口。 盼儿想跟上盛武杰,抬脚却发觉自己步伐不稳,极速上升的温度和空气的匮乏都让她晕头转向。 可她不能停下,若是盛武杰找到出口,谁又保证他会回过头来拉上自己?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盛武杰也从来不看她一眼,现下火烧屁股,估计他更不会来了,一定得跟紧,才能替自己挣一条活路。 额头的汗滴下,像是身体里最后的水分被炙烤干净。盼儿迷离的眼神里锁定盛武杰的背影,四肢并用在地上爬行,尽量趴低身子。 老木头着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苗沿着木头纹理,窜到了柴房木柱上,从空中四散而下,落到了盼儿娘的头发上,让她惊呼起来: “盼儿!盼儿救娘啊!” 盼儿稍歪过脑袋,见火星只是燎在母亲的头发上,于是没有立刻行动。 她不知道自己的犹豫来自何处。百善孝为先,这是姥爷从小就教她的,绝没有看着亲娘被火烧而不行动的道理,她望着娘亲手脚慌乱,时而站起,时而打滚的狼狈模样,似乎能感觉到火苗其实是烧在她自己身上,烫开的是她自己的头皮。 可她仍旧没动。 她想尝试着体会,母亲将她作为艺伎卖出去的时候,是否就和她此刻的见死不救一样狠心? 不。应该更狠一些。娘亲的头发着火,是一时的意外,而娘亲把她推进盛宅的火坑,是筹谋多时,有意为之。 “盼儿…” 烟灰太大,盼儿看不清娘亲脸上的模样,咬紧后牙,将披风盖到娘头发上,用力拍掉了火苗,几下解开了麻绳,转而又回到原先匍匐的姿势。空气已然缺失,她不能将其浪费在和娘亲多嘴之上。 柴房是拿石头堆砌的,内里的木头好撬,可外立面的石头却不易凿。盛武杰抡起一把不知何处找来的斧头,朝薄处砸下,砸得手指发红,也不过是磨出一个小坑。 毕竟是石墙,单靠人力,哪怕最终可以凿开,也会耗时过久,这不是办法。 盼儿上前,拉住盛武杰的手,要他回头,指向身后两根粗壮的木柱,做了个劈柴的动作。 木头可比砖石好砍许多,盛武杰顿时明白,盼儿这是要他借木柱的力,打穿石墙。 盛武杰有片刻的犹豫。 木柱有两根,看其中架势,似乎是用于支撑柴房屋顶结构,若砍断其中一根,那想来另一根也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他们躲过烧死的命运,却要被埋在坍塌的屋檐之下。 李鸿坚既然布下这火海之阵,那自然也不会在柴房附近留下救火的水源,盛家亲兵没一个人赶来救火,想必也是这么个原因。 这样一算,砍房梁虽不是个万全之策,但盛武杰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壮硕的手臂膨胀到了极点,整个柴房都跟着盛武杰的动作震动,他观察着四周,调整斧头入木的角度,没过一会儿,木柱开始倾斜,他将盼儿拉到身后,扬手劈下最后一斧。 木柱应声断裂,不偏不倚地朝后墙薄处倒去,砖墙发出清脆的声响,破碎出一个小口。 而与此同时,木头顶端被烧着的焦炭失去支撑,如巨大的陨石一般,带着尾巴朝盼儿扑来。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盼儿立马跪地抱头,在心中祈求佛祖垂怜,要这四散的焦炭千万不要落到自己背上,看这木炭心子里被烧得火红,块头巨大,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必会给她烫出个窟窿来。 令人窒息的热浪从天而降,盼儿的鼻尖被木炭火烤特有的气味占据,可背上却没有丝毫疼痛之感。 佛祖显灵了! 借着跪姿,盼儿先在心里谢过佛祖保佑,口中一句“阿弥陀佛”尚未念完,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将她整个人以一种难看却十分高效的姿势抄了起来。 那双手抖得厉害,叫盼儿担心。她扭头望向盛武杰,只见他面部充血,青筋暴起,似乎有什么让他疼得眉头紧蹙。 盛武杰几步来到后墙的小洞,盼儿手一着地,摸到洞口,想要手脚并用地往外头钻,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张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