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日,盛武杰没有再来看过盼儿,估计是渡边几日没来大观园做客,盛武杰便也想不起言盼儿这人来。 言盼儿借着和嬷嬷拉家常逛园子的空档,发现盛宅并未明令禁止姨娘出门,盼儿若是想出去,守卫并不会拦她,反倒是这方嬷嬷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逃走似的。 方嬷嬷身高马大,做惯粗活,手掌肉头肥厚,关节又粗,说不定一巴掌就能把盼儿掀晕过去,盼儿明白自己若是想跑,得用巧劲,绝不能硬闯。而方嬷嬷也不知是对弈过多少想要逃跑的姨娘,练得和千年的狐狸似的,就连盼儿沐浴的时候,也会抱着衣服,守在房门口。 无奈之下,盼儿只得先按兵不动。 立春后一日,天刚蒙蒙亮,言盼儿便被一记刺耳的惨叫声吵醒。 “盛武杰——你不得好死!” 骂得好!言盼儿眼睛还没睁开,就在心里替这人喝彩。 “人在做,天在看,盛武杰,总有一天,你要遭报应。” 就是这么个理儿!言盼儿一骨碌掀开被子起身,想看看院里是哪一位英雄好汉在替天行道。 她一边往脸上扑粉,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你强抢民女,不顾他人婚约,我若去衙门告你,你是要坐牢的你可知道?“ 盼儿忽然觉得这话里的情节有些熟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门外的人接着哭喊:“你,你把盼儿还给我,把我的盼儿还给我!” 完了,“好汉”竟然是白邦彦那不怕死的。敲墙角那事,盛武杰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在人家院子里大吼大叫,这不是吵着闹着要盛武杰来砍他脑袋? 盼儿脸上粉还没扑全,睡衣也没换,随手抓了条毯子一裹,就往院子跑,两个转弯,便看见白邦彦被五花大绑地吊在了一根木头柱子上,手脚都被困住,全身凌乱。 而小院另一端的回廊下,站着盛家军几位亲兵和副将,盛武杰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扶着自己太阳穴,眉头微蹙,正闭目养神,似乎被白邦彦吵得心烦。 “盼儿!”白邦彦见着盼儿,喊得更狠,嗓子都快喊劈叉了。 随着这一声惨叫,盛武杰缓缓睁眼。 盼儿出门急,没穿鞋,赤着脚就往石砖上踩,她不敢往盛武杰面前冲撞,只得快步跑来白邦彦的面前,小声念叨:“你真的要找死是不是!” 白邦彦挣扎着四肢,想要摆脱束缚,嘴上等不及关切地问道:“盼儿,盼儿,你还好吗盼儿?怎么不穿鞋?”他不等盼儿回答,又开始骂人:“盛武杰!你怎么连鞋都不给她穿!盛武杰你不得好死!我要采草乌,我,我要毒死你!” 盛武杰身后的副官亲兵闻言一阵哄笑,而盛武杰已然放下了二郎腿,整个人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言盼儿的背影。 “我叫你别说话了,你要死自己死去,别拉上我!”盼儿心里怕得很,恨不能把白邦彦的舌头拔下来。 “盼儿,你放我下来,我去打死那姓盛的,再带你走,来,快!” 盛武杰阴着脸的样子跟阎王爷似的,盼儿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哪里能把他绑的人放下来? 可她又不能不管白邦彦,若是让白邦彦为此丢了性命,她哪里还有脸去祭拜姥爷。 白邦彦不知被吊在这里多久,手腕都被麻绳磨出了血痕。盼儿深深吸气,抬手刚想撕白邦彦的衣服替他擦拭血痕,手腕就冷不丁地被身后一只大手抓住。 这姓盛的怎么走路没声!言盼儿心里一紧,赶忙转身,垂头道歉:“我,我不是要放他,司令绑的人,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放啊,我怕他流血,血弄脏了司令的院子那可就担待不起了” 盛武杰眼带笑意,不咸不淡地看着言盼儿,呵出热气,缓缓道:“你终于知道醒了?这郎中喊了大半夜,死人都要被他喊活了,怎么就你睡得这么香?” 副将和亲兵笑得更欢了。 盼儿听不见盛武杰语气里的戏谑,每一个字都激得她心里又恨又怕,只得低头闷声求饶:“好司令,您是大人,您是真刀实枪打仗,称霸一方的真英雄,哪里能跟小人物计较。” “你觉得我不该计较?”盛武杰低着头问,目光跟着盼儿尚未打理的发梢,一同在寒风里飘荡,又流转回到盼儿未施粉黛的眼角眉梢。 盼儿低眉顺目,哑声道:“不是不该计较,是我们不配被司令计较,我,我替他保证,以后上街一定绕着司令府,您再也不会看见他了,我保证。” “我们?”盛武杰眉眼里的玩笑之意消失殆尽。 盼儿低着头,对盛武杰神色里的变化毫无察觉,噗通一声跪下,挡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