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夫人热情挽留,说舍不得公主,紧紧挽着公主,实在是感情深厚的样子,杨简也没收到公主给的任何口风。不知这位海夫人是甚么意思,是不放公主离开,还是另有打算。 公主身边的海畔嘴是最紧的,不管是长缨还是长云,杨简都能问出几句,公主日常生活,有甚么喜好,唯独这海畔,是甚么也问不出来。 海夫人在等乐峰王子,他知道大汗身故,绝对会回来,或者灭了海夫人这一支也有可能。杨简不能走,起码在乐峰到来之前,公主和汉人的使团绝对不能走。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我看你们都城也没多欢迎你,来的全是文臣,你回京途中如遇意外,那该如何?”海夫人绝不是真心挽留,她此刻只希望杨简带来的是一队骑兵,精锐最好,乐峰如果敢反,就地屠杀。 可那位杨大人斯文隽秀,不像是能征会战的样子,当然了,聊胜于无。杨简的身份摆在这里,一旦乐峰敢对中原的使臣动手,她就有了兵临城下的理由,宰了乐峰。 海夫人在等,敌不动,我不动;一旦敌动,就别怪她不客气。 公主没有了十二年前的娇憨,杨简甚至觉得她的容貌也不盛,当年御书房那个婉约如春水的女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个不悲不喜、无悲无喜的缺魂少魄的假人。 很想同公主说几句,例如宫中的皇太后还是很记挂她,还有父亲,父亲也问过几回,问莽莽在大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生孩子。 长公主远嫁大漠十二年,从未得到过她的只言片语,她不写信回来,也没有任何子嗣,无从得知她是受宠还是不受宠。甚至从各宫娘娘的相处模式来看,他们有理由怀疑,公主不能生育,是被其他夫人欺压所致。 草原风大,莽莽穿交领的兔毛皮草,她腰很细,但并不婀娜,整个人站在马边,与她的白马说话。公主与她的白马说话比同人说话还多,听长云讲,公主话很少。 怎么会话很少,她就不是这么淑雅贞静的人,她活泼、鲜艳而热烈,她过去最喜欢穿水绿湖蓝的衣服,不大喜欢秋香鹅黄色,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春,她喜欢春的颜色。 杨简已经在公主身后站了很久,听风告诉海夫人,“中原来的杨大人一直守着公主,但他们没有讲话,杨大人就喜欢站在公主身后,三天了。” “他们中原人就是这样,你不懂,这样好像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话也已经说了。”海夫人坐在大汗的虎皮软塌上,问:“乐峰还没消息吗?” “没有,”听风回答:“我们那边探子说乐峰王子的妻子要生产了,他这几天都在帐篷内,或许是在等孩子出生。” “他又生不了孩子,守在帐篷里有什么用,不可轻敌,不能掉以轻心,看好公主,还有那个杨大人,他们很重要。”还有句没说的,“这一时刻,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杨简还没摸透海夫人的路数,来了大漠三天了,每日都好吃好喝供着,但就是不能远走,想骑个马,没有海夫人准许,他连马背都摸不到。 是夜,公主帐篷又早早吹了灯,杨简睡不着,公主不走,海夫人也不发话,她们像有什么默契,她们到底在等什么。 想找公主身边的长缨来问问,夜风一刮,烛火明灭,杨简想起身拨一下风灯,鲜红的血迹撒三尺远,他想撩帘出去看看,那温热的血腥气随风刮进,他险些吐出来。 “杨大人,跟我走。”是长缨,她捉杨简手腕,“快跟我走,账内生变了,乐峰王子要反。” “莽莽、”杨简喉间温热,他感觉自己也快吐了,他说:“公主,公主呢。”公主在哪里,走,走哪儿去,莽莽怎么办? 莽莽也想走,可她走不了,海夫人堵住了她,“说好结盟的,我护你上京,你也要护佑我,你想毁约?” 既然走不了,公主干脆在软垫上坐下了,海夫人不会武,她最大的仰仗是杨简,捉住了这个公主,那个杨大人也走不了。 海夫人同公主一道,就坐在公主的帐篷里,姬妾胡月十分慌忙,她也不会武,她还没有部族可以倚仗,没成想,大汗过身时,她活了下来,今夜又要死在乐峰王子的刀下。 长缨拉了杨简,杨简要回去找莽莽,如若公主死了,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他还有什么用。长缨说他:“杨大人,速速找关城守兵来救援,人不必多,二百兵士足矣。” 杨简慌得乱了神,道:“二百怎么够,二百如何平叛?” 长缨用公主的话回他:“二百足够,我们不平叛,乐峰没胆子杀关城二百将士,二十他敢杀,二百他不敢。至于海夫人和乐峰谁胜谁负,我们不管,二百将士足可保我们平安,剩下的,坐山观虎斗即可。” 长缨拉来莽莽白日里总说话的那匹白马,说了句:“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