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又能有几分淡定如她? 祁烨没有勉强她,只是接过了花姻手中的药,强忍心酸同她商量道:“阿意,这是……安胎药,你如今身子弱,总是要调理。” 他说着,又仔细吹散了汤匙中的热气,送到了她的唇边—— 姒意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打开了他送来的汤匙。 “咔嚓!” 瓷匙落地碎裂成块,药汁溅了他一身,留下星星点点的脏污。 姒意撇开了脸,没好气地道:“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祁烨垂眸看了眼碗中依旧冒着热气的汤药,却也拿她无法,再劝又怕她烦,只得将碗放在一侧,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闷声问,“那阿意想吃什么?我……” “我不吃你的东西!” 她话音落下,祁烨面容却是有些紧绷。 他是拿她无法,可若就这般一直由着她,那她这般柔弱的身体又如何吃得消? 思及此,他已然俯身凑近她,手撑在了她的身侧,姒意还来不及推拒,已被桎梏在他的怀里。 她瞪着他,“你!” “你不想宗政宣活着了?”祁烨的声音依旧那样轻,可眸中却是悲凉尽现。 他又何尝想同她走到这一步?还是用他最想挫骨扬灰之人威胁她,可是他真的别无他法…… 他这一生,又有几时这般无可奈何过? 祁烨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身下的女子逼疯了。 她脸上的痛恨和恼怒被他尽收眼底,他苦涩一笑,又凑近了她许多,直至二人呼吸相闻。 “你若再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立即将他千刀万剐,决不食言。” 姒意心弦一紧,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气得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这样残忍的话,是不是在他的眼里,这世间之人皆如蝼蚁? 祁烨看不得她这般,只得先扶她起身,姒意这次倒没拒绝,任由他揽着自己。 身侧萦绕着玉华冷香,姒意头也不抬,祁烨喂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麻木机械得像是布偶一般……直至最后一口,姒意却是再不张嘴了,祁烨也不愿再逼迫她,正想将碗放在一侧,可手上却落下了一滴温热…… 祁烨手一颤,那落下的温热却越积越多,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每一滴都砸在了他的心间。 “哭什么?你就这般心疼他么?”祁烨抬起她的下巴,有些慌乱地帮她擦着眼泪。 他的掌心却粗励温暖,姒意想推他也推不开,只是眼泪掉得越发多了,眼眸鼻间红得厉害。 祁烨心疼得将她紧抱在怀里,一如从前在天晟时那般,与她紧紧相靠,轻声哄着她,“别哭……我放了他便是……我见不得你再哭了……别哭……” 姒意哭得不是旁的,只是自己。 她太过懦弱无能,总是这般没出息,总是被他对她的那一点点温情乱心…… 哪怕是他曾经都想杀她了,她还会如此。 姒意抽噎起来,越想越恨,低头便狠狠地咬住了他那漂亮的手……祁烨不言不语,只轻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 姒意不过片刻便没了力气,他的手上留下了个深深的牙印,并未见血。 姒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坏到……这种地步?!祁烨……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恨你……” 祁烨眼里也生了雾意,哽咽道:“我知道。” “阿意恨透我了,若杀了我能让阿姨解恨,杀了我也好……只有死在你手里,我才心甘心情愿……” 祁烨顿了顿,对她笑了笑,“只是,我即便是死了,魂魄也要守着阿意,替你遮风挡雨,护你安然无恙,如此,我才安心……” 姒意闭了闭眼,再不敢多同他说一句话。 恐惧和心酸近乎要将她淹没,她真的好怕自己的私心会毁了所有…… …… …… 祁烨没有食言。 翌日一早,便已拟好了休战书,只是休战书还多出了一张大红婚书。 姒意的目光落在那婚书上时,心上一惊,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可脚步还未迈出,却被人握住了肩膀。 她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来人是谁。 “阿意,今日风尽雪散,是个好日子。”祁烨那温柔低沉的声音响在身后,姒意抿了抿唇,回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