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明日我们就该启程回京了,您早些歇息。”白苏从里屋拿出薄毯为眼前的少女披上。
“马上入秋了,山上风大小姐别着凉。”
“嗯,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就进去。”
白苏应了一声,便默默退下去检查是否还有遗漏的东西。
眼前被称为小姐的,正是在明月山学艺九年的虞瑛璟。
九年时间,足够让一个小姑娘成长。
如今学业已成,师父说自己可以出师,便差人送信亲王府,可以派人来接她。
昨日他们收到来信,亲王府的人已经在枫禾镇,今晚会在镇上落脚休整一番,明日便上山。
虞瑛璟轻叹一声,望着漆黑的山林,任由山间的风吹向羊脂玉般的肌肤。
按理来说,习武之人经历风吹雨打夜以继日的修炼,本该皮糙肉厚,但是这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就是跟着一起习武的白薇也黑了不少。
以至于每次看见虞瑛璟在阳光下白的耀眼的肌肤,白薇都会愤愤不平的喊道,“我得去沉香那儿再讨要些光果甘草凝膏来。”
突然一道低沉苍老的男声划破这份寂静。
“丫头,过来。”
“是,师父。”
虞瑛璟移步到玄明的房门前,低声说道,“师父怎么还不睡?”
玄明并不回答,只道,“进来吧,丫头。”
推开门,走进屋内,玄明的住处十分简单,除了侧方堆满了古籍和兵书外,只有一张床和一把用了很久已经满是旧痕的椅子。
虞瑛璟看见玄明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夜空的圆月出神,便也不多打扰,只是静静地垂首站着。
“跪下。”
虞瑛璟惊讶的抬头看着玄明,“师父?”
只见后者神情严肃的看着她,那是虞瑛璟跟随玄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眼神,有交织的复杂的让她看不透的悲凉,也有让她不自觉感到安心的坚定眼神。
“丫头,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你我师徒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虞瑛璟抬首看着坐在窗前的老人,一时间眼眶发烫,师父在这近十年的时光里,为她传道受业解惑,倾囊相授无一保留,甚至带着沉香他们也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为师知道你此次回京要做什么。哎,当年那人找到你,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也罢,只不过是因果循环,苍天轮回谁又能逃得掉?”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丫头。世俗也罢,伦理又如何,我玄明的徒弟可不是这些就能阻挡的。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只是你方要记得,你这身本事,是用来干什么的,切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
“勿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
翌日清晨,虞瑛璟是被一声声马蹄声给吵醒的。
推开屋门,虞瑛璟就看见院前已经停好了两架马车,马车顶部的流苏旁挂着独属于亲王府的标记。
终于到了。
虞瑛璟缓步绕过来接自己的马车,走到另一侧,就看见靠近山崖边背对着她站着一位不过弱冠之年的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衣着一件上好的冰丝靛蓝锦绣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衣摆被山风吹起,隐隐看见用金丝秀出的祥云暗纹,脚底蹬一双鹿皮锦靴。墨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其余的头发散在腰间,迎着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男人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缓缓转身,与虞瑛璟的视线撞了正着。
面若冠玉,目如朗星。
这是虞瑛璟看到此人时,脑海中瞬间蹦出的两个词。
黑亮的发丝被风卷起,撩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往上的薄唇轻抿,高挺的鼻梁上一双黑眸细长,再一瞧却透着锐利,那是经过生死才会有的眼神。
当看清来人的面目,虞瑛璟有一瞬的恍惚。
她已是许久未曾见过容晔了,已有六年之久了吧,虞瑛璟心想。
她十岁时,那一年元旦,亲王府只来了绍贤亲王和杨管家,后来她才知道,当时边关吃紧,永惠帝本是想着让绍贤亲王再次出征讨伐西凉,却被当时年仅十四岁的绍贤王世子容晔拦下,愿代父出征西凉。
此后六年容晔在边关与当时随行的张元启大将军一同,镇守商凌东北边关,更甚者在往后的日子里屡立奇功,让昔日跃跃欲试频繁引起骚乱的西凉人安稳不少。但不久,西凉人气不过被一个少年压在头顶,想要夜袭商凌军帐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被容晔当场砍下领将首级,将其用锦旗插在上面立在瞭望塔上,以儆效尤。至此容晔一战成名,成为声名远赫的少年将军。
也因此他鲜少回王府,这也是六年来虞瑛璟才第一次见他的原因。
但如今也不知为何,就在今年年初,永惠帝召容晔回京,将其封为三品怀化大将军,赐将军府,良田、锦缎数匹。
在虞瑛璟打量容晔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位许久未见的“妹妹”。
因着要回王府,虞瑛璟少见的穿上了不久前绍贤亲王为自己送来的衣物,是现在京城闺女最爱的云烟罗纱裙。
大朵的水莲用金丝银边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