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得进宫讨个说法!”老王爷的低吼在这个不大的密室显得格外不忿。 “怎么,父亲打算让太后来给我赔礼道歉?”一道清浅无力的声音让任轩一身怒气往外走的脚步猛然顿住。 塌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木遥立刻上前,轻扶着任北辰肩坐起来,将一旁已经温了很久的药端给他。 任北辰轻轻侧头,抬手将药推开,满是疲色的脸上挂着几分烦躁。 “北辰。”任轩上前一步,却又犹豫了几分,眼前的儿子熟悉又陌生,让他这个老王爷有些许无措,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与儿子相处。 “父亲连夜入府,想必陛下已经知晓了,明日就会宣父亲入宫。”任北辰声音淡淡的,到是没有过多的惊喜和激动。 任轩看着儿子,没有说话。虽然在书信上父亲二字见过多次,可真到亲耳听见的时候,心里一时间颤了几颤,上次听到这声父亲,还是五岁时候的小奶音,此时已经是少年郎磁性成熟的语气了。 似是感受到任轩的情绪,任北辰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并不适应和父亲的相处,自己独处多年,幼时对孤独的恐惧和对亲情的渴望,随着时间和磨难,已经消磨殆尽。 “为何不说?本王若知道你在京中过的如此艰险定会、” “定会如何?贸然入京触怒皇帝?”任北辰漫不经心般抬眼,打断了任轩的话。 望着这双与妻子相似的眼睛,任轩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还记得若歆最后那段时间在自己怀里说的话。 “让小辰回家吧。夫君,如果我走之前能见他一眼就好了。” 可是递上去的折子杳无音信,暗卫的密信一直说世子被接进宫中暂无消息。 若歆离开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是反反复复地念着,“小辰我们回家”。 “愣着做什么?”任北辰微微倾了倾身子,慵懒地向任轩抬了左手,好似在等着父亲来扶自己一把。 任轩晃了晃神,看着身前伸过来的手,一时无措,转瞬有力地握住儿子的手腕,扶他起了身,任北辰也将重心轻轻向任轩靠着。两人没有说话,仿若只是寻常人家朝夕相处的父子一般。 原来他也是期盼的。木遥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无声的动作,心里着实扬起欣喜,北辰能主动如此,着实让他意外。 “江梦一直在漪澜宫,身边又时时刻刻跟着五皇子,未见有何动静。” “她好端端莫名进宫,不就是要想着法子见言哥哥吗?!她一个粗鄙武将女会喜欢在深宫里读书?真当本郡主是好糊弄的?!”邵阳郡主挥手摔了茶盏,她知晓那江梦第一日进宫时就见了齐温言,看来这个江家小姐果真贼心不死啊。 “郡主不必过忧,四殿下刚刚得了陛下诏令,此刻应该在昭辉殿处理渝州水患的公文,定是遇不上的。”陶姑姑看着邵阳郡主这副控制不住脾气的模样,心里一紧,前不久刚因为不守规矩冒冒失失摔了皇后娘娘心爱的银月珊瑚,而被关在宫里被礼仪嬷嬷教育十几日,这又开始摔摔打打。 陶姑姑是长公主派到邵阳身边的贴身嬷嬷,邵阳虽气正上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得让她知道,这宫里不是谁都能进的!邵阳攥紧了帕子。 “不知五殿下为太后娘娘准备的贺礼是什么?”江梦瞧着一脸严肃练字的齐菁永,轻轻开口问了一句。 “珍宝我自是没有的,往年抄经之事几位兄长也差不多做到极致了,就连丹青名品之类几位娘娘也搜罗到了极致。”齐菁永语气平淡,就像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江梦微微动了动眸子,确实,对于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小皇子来说,能找到什么出尽风头的献礼呢?而且她确实也不明白,这风头到底是应不应该出,陛下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那殿下可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江梦起身,适时为齐菁永铺上新的练字贴。 “江姐姐可有什么主意?”齐菁永突然抬头,一双稚嫩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寿宴在即,想必殿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为何要问臣女的意见?”江梦没有看向他,低头将砚台摆正。 “我只是想知道,能引起北辰哥注意的世家小姐到底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五殿下多虑了。”江梦倒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抬眼,正和他对视。 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皇家长大的孩子,果然眼神里少了些少年人的灵动和好奇,更多的是打量和探究。 江梦看着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的安儿,生在皇宫,也是自小的懂事和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