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江梦仍躺在景宜宫空旷死寂的地上,一如被侍卫扔下的模样。 江梦没有昏过去,她直直地看着高处的房梁。脑子里回放着这些年她为了齐温言做的所有事。 吱呀一声,宫门又一次打开。 “姐姐,看来这两天过得不太好。”江菁菁细长的声调,听得江梦一阵恶心。 江梦没有看她,也没有动。江菁菁慢慢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满脸得意的笑,“我可是好心来告诉姐姐,太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故意拉长了话语没有说下去,等着江梦的反应。 听到平儿的事情,江梦不得不挣扎着撑起身子看着她,指甲死死地扣着地上的砖缝,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堂妹。 “只是这腿应该是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皇上命人送他去西陲行宫疗养。” 江梦听闻如同晴天霹雳。历来储君身体不可有残,平儿没有太子之位相护,皇室争斗岂有活路! “是你!”江梦怒不可遏地想要杀了江菁菁,却被几个内侍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妹妹哪来这么大能耐呢?”江菁菁蹲下来,凑近她耳边,“若非陛下默许,偷换太子战马可是死罪。” 江梦看着江菁菁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江菁菁说的恐怕就是事实。 “哦对了,”江菁菁的话一句一句轻飘飘地说出来,每一句都像万箭穿心一般让江梦崩溃,“江老将军和少将军已经被魏渊处死,尸身吊在边境城墙上,三日不得取。” 江梦浑身颤抖着,头像炸开般疼痛,她被狠狠扣住不得动弹,只能死死地盯着江菁菁。 “公主远嫁边塞,太子贬去行宫,江家军易主,皇上终于把江家从他眼睛里除去了,现在让他恶心的就只有姐姐你了。”江菁菁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内侍随即将江梦牢牢捆在了殿柱上。 “皇上有话带给姐姐,”江菁菁走到宫门边转过身,仍是那副桃花般的笑容,“姐姐总让皇上念及夫妻情分,可皇上说他与你,从未有过什么情分,只有日益一日的厌恶。” 宫门被重重地关上,江梦无力地靠在柱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像被数万根针刺中一般,疼得她不能自已,江梦已然哭不出声来了。 听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像在撒着什么东西,而后便是火光冲天。 在漫天的大火里,江梦没有挣扎,也没有闭眼,她死死地看着这片大火,仿佛看见死去的父兄曾苦口婆心规劝她莫入皇室的模样;仿佛看见平儿安儿稚嫩的声音说着母后我们不怕;又恍惚看见齐温言那双再也不用隐藏狠厉的眼睛,还有江菁菁得意而令人作呕的笑容…… 她不甘。 她这一生都干了什么!? 再次看见光的时候,江梦以为自己是进了所谓的转世轮回。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清晰地记得上一辈子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欺骗?难道是自己作孽太多,上苍都不愿她得到宽恕要一直用这记忆折磨她么。 “小姐,时辰到了,奴婢为您上妆。” 这是她贴身侍女青荷的声音!江梦立刻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惊讶地盯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窸窸窣窣地准备着簪花。 江梦环顾四周,眼眶渐渐湿润,是了,她回来了,这是她曾住了十六年的闺房。 她,回来了! “小姐?”青荷见江梦还坐在床边没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莫不是小姐又要耍脾气不去学堂,“小姐,今天一定要去文华斋了,姚先生今日请了太学的张阁老讲学,不能不去的。” 江梦没有说话,看着青荷便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流过脸颊,伸手便把青荷拽进怀里,紧紧抱着,尽量克制地哭了起来。这可把青荷吓了一跳,她不知所措地拍着小姐的背,心里不明所以地直打鼓。 江梦用力地把青荷抱在怀里,眼前浮现的是青荷被吊在慎刑司打得血肉模糊,但是到死未曾改口的惨烈模样。那时明妃诬陷江梦投毒谋害二皇子,齐温言直接将青荷拉去慎刑司,严刑拷打让她指证江梦,最后青荷也没有改口一个字,弥留之际口中溢着血还在嗫嚅着娘娘无罪。 江梦抹去满脸泪痕,激动地捏着青荷满是不知所措的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都还在。爱我的人都还在。 江梦跑到铜镜前,看着这张依然年轻的脸,她激动地拉着青荷,“现在是何年?” 青荷看着小姐这一会哭一会笑的样子,有些害怕,“淮明二十一年。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淮明二十一年!江梦笑出声来,才刚刚淮明二十一年!是她十四岁尚未定下婚约那一年!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