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 家里其他人尚未归来,又是祖孙俩一块用饭。
四下无人,胡老夫人才说起皇后的现状。
“清瘦了许多, 双目无神, 瞧着浑浑噩噩的……”
老人一脸不忍心,几乎落下泪来。
即便她后来对皇后的做法略有不满, 可这也是她闺女, 风光了这么多年, 一朝败落, 如何受得住?
曲凝兮有些唏嘘,但并不同情。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现在没有成功罢了, 看着当然可怜。
若是裴靖礼顺利逼宫呢?到时又是谁哭泣谁可怜?
她问道:“姑母为何不走?”
留在宫里,即便不死, 也是要打入冷宫。
就算在冷宫不被苛待,但是她的一双儿女不在身边,对于一个母亲而言, 想来日子分外难熬。
“是她自己不肯走, 还想留下来,向陛下求求情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胡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拭眼角。
天庆帝这些年, 身边的新鲜面孔没有断过, 但平心而论,对曲皇后确实不一般。
当年陆皇后是先帝和百官给他选的,而曲氏,是他自己选的。
凡是被人强塞的总能挑出许多毛病来。
说不准还真能被劝着原谅二皇子?只把他贬做庶民?
曲凝兮劝了老太太几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岔开话题,谈及即将归京的爹娘。
还提到了三郎求学一事。
太子主动开口提及的魏崧先生,机不可失。
虽说祁北的书院年后才开学,但必须尽快决定,好提前致信给魏崧先生,并且过年得安排一份年礼,之后再由曲辕成带着儿子登门拜访。
中间这些礼数不可疏忽。
曲凝兮这么一扯,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今家里最忧心的就是曲允邵的学业。
曲家男丁单薄,这就是她的独苗苗。
她和周氏一样,指望着三郎好好念书,往后走上科举一道,切莫像他爹一样,只等着家中姊妹荫蔽。
当然,曲凝兮要是顺利成为太子妃,对曲允邵的照拂少不了,那就更要抓紧考取功名了!
否则要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能当什么官?
曲凝兮说娘亲不太同意,她一开口,胡老夫人就知道了:“你娘定是不放心三郎走太远,她可真是糊涂!”
“小弟的事情,不论大小,娘亲事必躬亲,自然放不下。”曲凝兮早知如此。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太太眉头一皱,道:“当初他们能为了一个彦檀,打算将你许出去,这会儿轮到她自己牺牲了,就不愿意?”
侯府庶务,她不想管,周氏要是不在,那不还有个叶姨娘么?
但是周氏舍不得,她这个侯夫人离了家,把大本营交给妾室打理,她不肯。
彦檀要是愿意接收曲允邵,自然是皆大欢喜,此人诗书画三绝,再过几年必是当世大儒。
他如今尚且年轻,已经声名大噪,求到门下者数不胜数。
胡老夫人只叹自家孩子不争气,她认可彦檀的能耐,但不认同拿孙女去交换。
但凡三郎悟性高一点,用得着家里人这么四下忙活么?
也不看看民间那些孩子,能有私塾夫子教导就不错了,也没耽误他们科举。
老太太一边嘀咕,一边拍板决定:“祁北必须去,三郎脑子不聪明,少不了名师指点。你娘就留下吧,老身亲自去。”
“什么?”曲凝兮惊讶,“祖母你要去祁北?”
这也太突然了。
胡老夫人却道:“我离京一段时日也挺好的,趁着身子骨硬朗,四处走走。”
她若没猜错,皇后肯定要被打入冷宫了。
到时候不许外人探视,她在尚京难免牵挂,“如今家里最要紧的,是督促三郎读书,你爹娘糊涂,他们跟着我还不放心。”
曲凝兮犹豫:“可是路上舟车劳顿,实在是……”
“白岷山我都去了,走慢点不妨事。”老夫人顿了顿,长叹一声,道:“正好,我不在了,免得你姑母哄着我找你做事。”
“姑母还想我做什么?她应当死心了。”
难不成还想探听东宫,对付太子?
不过,即便不为了对付,哪怕是自救,或许皇后都不会轻易放弃她这个侄女。
老太太所虑,颇有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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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宫里就传出陛下清醒的消息,百官为此欣喜。
他昏厥两三天,朝堂半点没乱。
有太子监国,左右丞相辅政,并太师等重臣协助,不仅处理了年底各地急报,还将抚阳城给安置妥当了。
原本户部就支出一批赈灾银,而后有太子在狼窝寻得的黄金,给当地灾民添了一笔款项,有钱过冬过年了。
而在除夕之前,朝廷给重建的房屋必然竣工,不至于流民失所,没有瓦片遮身。
如此一来,就皆大欢喜了,抚阳不仅没有因为灾害乱起来,反而对朝廷感恩戴德。
甚至其他地方的人听说了,纷纷眼红,羡慕他们白得一套新房子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