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蕖听后暗自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煮药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去了,虽然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不过没关系,沈兴时能够明白她的故意避嫌,那她主动请缨替他煮药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连半个月,每天下午都是林照蕖在行止院煮好汤药再由小蜻送到景行院。 沈兴时没有再找过她,林照蕖时刻紧绷的心弦也慢慢松懈下来,她认定沈兴时不找她,应该是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林照蕖心里美美的,站在行止院的院子里,拿着小剪刀修剪花朵,悠哉游哉地哼着小调,突然觉得煮三个月药也不是什么难熬的活儿,更何况人家还是为她受的伤呢,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她放下剪刀,步伐轻快地移到水桶旁,勺起一捧清水给花朵浇灌,花香馥郁沁人心脾,林照蕖眯着眼轻嗅两下,连着这几日觉都睡得更好了,梦都是做的香甜可口的美梦。 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 这日沈兴时刚用过晚膳,沈忠将小蜻送来的汤药递上去。沈兴时接过药碗,没喝,淡淡问了句:“二夫人这几日忙什么呢?” 沈忠日夜盯着行止院的动静,就等着沈兴时问他了,这下忙不迭地回答:“二夫人还和往常一样,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中午去小厨房溜达一圈,下午算账本,快晚膳的时辰回行止院煮药。奥,听二夫人身边的小蜓说,二夫人好像过两日要去庄子看看。” “财迷。” 沈兴时唇角勾起宠溺的笑。 林照蕖自从主中馈,每日都要算账。刚接手府中事务那个月,一下将沈府前十年的账本全都搬出来,劈里啪啦亲自敲算盘算了一遍。 自那以后,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新来的二夫人是个难糊弄的人,以前那些个偷摸顺手牵羊的、采买办置暗中克扣的,在她那双火眼金睛下都无所遁形。 “她不是每日都查账,怎么突然就要去庄子了?”沈兴时喝了一口黑乎乎的汤药,药汁的酸苦在他舌尖弥漫,他眉头微皱却也甘之如饴,对桌上一并送来的蜜饯视若无睹。 “听小蜓说,二夫人从没去庄子里巡视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怕那些庄头欺上瞒下,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沈忠说。 “是她的性子。” 沈兴时放下手里已经喝光的空药碗,回到桌案上继续处理公务。“去庄子那日,叫两个身手好的跟着。” “是。”沈忠说。 “除了送药,她没再做点别的?” 沈兴时从桌案上抬头,不死心继续追问。 “呃……”沈忠多巧的一张嘴,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都一个月了,也不来看看我的伤。” 沈兴时俊逸儒雅的脸上难得闪现了一丝茫然,他有些不解地问沈忠。“沈忠,她是怕我么?” 沈忠汗如雨下,心里不停小声嘀咕,大人啊,二夫人怕不怕,您不清楚吗,就这么突然来一下子谁不怕啊。 给二夫人看修缮图那晚,他可是全程都在房里候着,大人说出那番话后,二夫人如遭雷劈的表情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沈忠又不敢说出心里话,只好委婉表达:“二夫人是女子,更在意世俗的眼光,应该,或许,需要一些时间……” 沈兴时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想再听沈忠的委婉提醒,烦躁地摆摆手示意沈忠下去。 沈兴时伸手揉了揉眉心,半阖着眼皮眸光微暗,他有些后悔,是他操之过急了…… 世俗的眼光,伦理的枷锁,旁人的指点,这些挡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他可以统统都不在乎,可林照蕖呢……她那样一个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唯恐落人口舌的人,她怎么会不在乎。 “唉——” 沈兴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做些什么又觉得力不从心、束手无策。 算了,不逼她了。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三年守期一过,无论如何,人都必须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