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视线不再看钟眠，屈指在车壁上敲了几下，便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钟眠擦干脸上的汗，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白了，见宫长玥一副不想理会她的姿态，便也没有将帕子还回去，握在手里安静坐着。 马车很快驶入了街道，钟眠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继续看街道上的景象。 夏日午后的街道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声不断。 钟眠撇开一切情绪，认真的看着车外的世界。 一幕幕场景在她眸中绽放，像是一簇簇烟火，华丽却短暂。 钟眠如同一个天外来客，明明是最真实的场景，却没有半分感同身受。心底一片荒芜，眸中爬满寂寥。 琳琅满目的首饰摊位前，一个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正在挑选着什么，摊主不断的推荐着一些很华丽的首饰，那男子却只在几根木钗里挑选，虽然局促，但很坚定。 应当是给心上人挑选礼物吧，看年轻男子的衣着，可能他一个月挣的钱也买不起地摊上的一个小耳铛，只能选个普通的木簪子表达心意。 虽然廉价，却是他的全部心意，对于他和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满足和幸福。 一位老伯坐在一个小板凳儿上，面前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木雕玩具，有小马、小牛、小兔子等十几样。 玩具旁边还摞着一叠竹篮，有个小孩正蹲在老伯身后玩着草编的蚂蚱，看年纪应该是老伯的孙子。 摊子前面也挤着几个衣着普通的小孩子，手里都拿着一个木偶玩着，老伯也不恼，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玩闹。 马车继续向前，路过了一处馄饨摊。 袅袅雾气飘散在空中，阵阵香气被来去走动的人带的到处都是。 钟眠闻着飘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摊位上，老板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忙碌不休，招呼起起落落的客人。 钟眠的肚子咕咕咕的响了起来，用力按了按，钟眠忍着叫停马车的冲动，将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这次钟眠看到了一个扛着草靶卖糖葫芦的人，嘴巴不由抿了抿，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钟眠觉得那一定是十分美味的东西。 再次转移视线，钟眠看到的是一个卖面具的摊位，木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狰狞恐怖的、滑稽有趣的、漂亮美丽的。 钟眠一饱眼福，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就买一个戴着试试。 忽然，钟眠想起她好像没有钱。 钟眠摸了摸袖带，除了宫长玥给她的那方帕子，空空如也。 她为什么这么穷，钟眠忽然觉得太淡泊名利也不好。 钟眠收回摸袖袋的手，按着有些发酸的肚子继续看。 一家三层高的酒楼闯入视野，门前站着两位小二哥迎来送往，虽然哈腰弓背，却始终面带笑容。 底层的人都是这般过活的。虽然辛苦，却很充实。 对于钟眠而言，人间烟火气，寻常百姓家，都太过难得。 她宁愿活的辛苦，也想活的充实。 她过去的十几年，好像只做了三件事，修习灵墟之力、看书以及在清宁宫发呆。 钟眠的眸子随着酒楼的位置转动，“聚福楼”的匾额在她眼里熠熠发光。 轻轻吸了口气，钟眠的肚子叫的更凶了，酒楼里飘散出来的香味，远比方才的馄饨摊更加霸道。 她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也许是因为过去没有机会接触到，也许是今天饿得狠了，钟眠觉得她真的好想吃点好吃的。 在钟眠视线紧紧黏在聚福楼上时，马车忽的一慢，钟眠的身体不由自主向斜侧里倾倒。 钟眠短促的啊了一声，手握紧了窗帘想要给自己一点支撑。 结果窗帘被她扯了下来，钟眠凝眉，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便感觉到手臂一紧，紧接着被一拉一带。 钟眠稳稳的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马车也在此时彻底停下。 钟眠回头，宫长玥正握着她的胳膊，这才免得她摔倒。 “多谢。”钟眠坐直身体，眼尾上扬，笑意自她眸底漾开，宛若层层绽放的幽昙，魅惑又绚丽。 宫长玥松开手，蜷了蜷手指，道：“没事。” 这时，外面响起了侍卫的声音，“王爷，聚福楼到了。” “走吧，下车。“宫长玥道。 “嗯？”钟眠有些诧异。 “你不是饿了吗？”宫长玥瞥了一眼钟眠的腹部，眼角微挑，透出丝丝笑意，似有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