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对女儿又看两眼,心道女儿要离自己了,反倒又小了回去,心里又是酸又是甜,柔声道:“进屋见了太太便送上,又不是什么正经好玩意儿,不必多想。” 秦芬硬着头皮应下,手里拎着个包袱,倒好似拎着个随时要炸的炮仗。 徐姨娘见了她的模样,不免又添上一句:“姨娘早替你料理好了,你去上房只管乖巧听话就行。” 这话秦芬只是虚应下,徐姨娘自身也不过是个泥菩萨,如何能替秦芬料理到上房去,若是讨好主母,杨氏再不缺人讨好的,徐姨娘又能怎么显出不同来? 进了上房,秦芬先行了礼,见杨氏面色倦怠,不敢多事,举起包袱简短地道:“这是给四姐姐的斗篷,请太太不要嫌弃。” 这干巴巴的两句实在是不成样子,徐姨娘听了,恨不得上来重说,谁知杨氏竟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芬丫头的心意很好,紫晶收下。” 徐姨娘松了口气,忽地见秦览从里间出来,这才恍然大悟。若是往常,她心里怎么也要醋一醋主母,然而如今女儿要在上房过活,她只恨不得主君天天宿在上房哄得主母高兴,至于旁的,倒没什么想头了。 这时外头来报说金姨娘和商姨娘也来了,徐姨娘略侧过身让在一边,秦芬好奇地向门口望去,心里对那两位未曾谋面的宅斗达人充满了好奇。 两名女子一齐进得门来,左边的女子肤色白腻、身材较小,右边的身段风流、样貌俏丽,二人面上皆是一副柔顺神色,与秦芬想象中精明的模样一点也不相似,她看了半晌,也猜不出谁是谁。 “妾拜见老爷、太太。”左边那个领先下拜,秦芬这便看出来,这个就是妾室里的第一人金姨娘了。 妾室们里面,金姨娘是第一个,姑娘们里面,秦淑又是第一个,这么多年了,杨氏竟也忍得下这口气,古代的正房太太,可真不好当。秦芬在肚子里暗暗摇头,又去看金姨娘,本以为她说话定是锋芒毕露,谁知竟是一副略带腼腆的模样:“妾想讨老爷和太太的示下,不知道能不能偶尔放三姑娘回去瞧瞧,几日不见,且有些想念呢。” “妾也是这个话,还请老爷准了。”商姨娘倒好似和金姨娘商量好了一般。 这话里的厉害,秦芬一下子就品出来了,这两句话说得,好似杨氏有意要隔开这些庶女和姨娘似的,也不知两个姨娘谁起的头,谁拿的主意。 “嗯,淑儿和珮儿她们一旬可回去一次,这是太太早与我说定了的,后日就是正日子了,你们也不必太过挂念。”秦览在妾室们面前,倒是很给杨氏面子。 “倒是妾们多操心了。”金姨娘答了一句,面上更腼腆了。 这短短几句话,便能知道金姨娘的厉害,也显出了杨氏的厉害,秦芬不由得暗自发愁,在这样的大老板手下讨生活恐怕不容易,幸好这位大老板为人还算公正,她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应该也不难过。 不过,秦览的话没把杨氏推出来,还算有男人的担当,想到这里,秦芬不由得仔细看了看秦览。这位名义上的父亲面容圆胖,五官平淡,肤色倒白乎乎的,像个白胖暄软的大白馒头,秦芬不由得暗自咋舌,幸亏几个女儿都生得像娘,若是像这位父亲,只怕将来亲事都难说。 不一时秦淑三人也来了,各人分了主次落座,杨氏并没发话叫妾室们退下,这便是要她们服侍早饭的意思了。 秦芬抬眼一瞧,众人面上都是寻常,便猜姨娘们服侍用饭也是常事,见秦览、杨氏并姐妹几个安坐着,金姨娘几个一时摆箸一时布菜,脸上一丝不快也没有,心下对古代的等级观念有了些初步的概念。 难怪下头婆子们嚼起舌头,都说宁做小家妻,不做大家妾,哪怕金姨娘之流再受宠,也还是得日日站着服侍人,有些骨气的,谁肯低这个头? 一顿饭众人吃得心事各异,秦览用完饭便往衙门里去,杨氏命姨娘们散了,把姑娘们留了下来。 “芬丫头今日要搬去绛草轩了,可有中意的住处?”她待秦芬倒算得上和颜悦色。 秦芬根本不知道绛草轩是个什么模样,这时什么也答不上来,含糊地道:“太太的安排必是好的,我都听太太的。” 这一句讨着了杨氏的好,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微微颔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秦贞娘抢道:“西厢房那一排都空着,我瞧不如叫五妹妹住那里。” 秦珮捣了捣秦淑,又对秦贞娘挤眉弄眼,秦芬一下子看出不对来,连忙去看杨氏的脸色,只见杨氏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大赞同,秦贞娘又道:“其他各处都住上了人,三姐还是跟珮丫头挤着住的东厢房,这西厢房是单独留给五妹妹的。” 杨氏脸上的神色便平淡了起来:“既这么着,芬丫头就住西厢房吧。”又嘱咐几句,放了几个女孩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