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沈鲤接到同事电话,需要回研究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沈老师见他忙碌,独自联系了李师傅,请他得空的时候帮忙送两盆花草。 阮棠这天在办公室一直推演着自己的运算过程,遇到瓶颈就去游泳馆游泳。 夜里回家,见门把手上挂着两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放着贴满便签条的厚厚文件夹,一个袋子里装有冰袋和新鲜核桃仁。她又累又困。核桃仁被塞进冰箱,文件夹被随手丢在茶几上,她径直回房间睡觉。 次日一早回到办公室,才想起来手机又忘记充电。她去隔壁同事办公室借到适配的充电器才让差不多关机二十四小时的手机重新亮起屏幕。 爸妈发消息说他们到了波士顿,住的宾馆在她当年公寓附近,俩人拍了一些公寓的照片传给她。还好,间隔时间不算太久,她赶紧回复说,收到,你们好好玩。 沈鲤发了一堆文字,大概意思是他又要出差。昨天在办公室和家里都没等到她,只好把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留她家门口。她时间方便的话,他可以电话解释,或者周末等他回来见上一面。 她的工作从周一开始变得不顺利起来,不顺利到她想找个地方躲几天。寻找目的地的时候,想起来自己之前收到IHES一个会议邀请,她当时没有明确拒绝。签证没过期,于是她赶紧追加一封邮件,询问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去参加。当天下午,也是法国时间的上午,她就收到肯定的回复。 阮棠随后去拜访自己的合作同事,那位从IHES来燕大做访问学者的法国人梁言之。俩人核对行程,她得知梁言之不仅回法国,还要做主题分享演讲。 梁言之邀请她与自己同行,去程航班订的是周五。周末梁言之要去参加一个婚礼,阮棠可以在巴黎闲逛。她的同事祝福她说,“希望流动的塞纳河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灵感。” 飞机上两个座位相邻,他们才有机会聊起日常以及一些私人话题。 梁言之说他周末参加的婚礼是前女友的。俩人曾经在一起五年,他很爱她,然而自己那几年碌碌无为,并没有太大成就。他一面愁眉不展地自卑着,一面又希望再等等,等到自己取得成果后让她嫁给荣耀。因为他迟迟不求婚,女友想要一个家,于是自然走散了。命运这时候开了玩笑,他的论文发表了,虽然没有带来至上的赞扬,至少说明过去五年的思考和工作是有意义的。女朋友和她新相处的男友在一起三个月后,新男友求婚,她点头。婚礼之所以在求婚后一年举办,是因为她的未婚夫那时候还在念博士,今年夏天才毕业。 阮棠没有询问他是否后悔,毕竟他的言语和表情里都写满的情绪。 梁言之更是自我调侃,“我中文说得不太利索,汉字更是只会写少数几个。没想到前半生却被先成事再成家束缚住了。” 其实亲密关系走到尽头,不管是一言难尽,还是有苦难言,其中滋味旁人只能体会到表层。阮棠也没打算与曾经的情侣中任何一个人共情。只是她觉得,个人失败还是不要加剧群体和文化的刻板印象了。 于是,她直言,“汉文化可不背这个锅。这只是你的个人选择而已。不能因为你选择错了,就把它归因到更大的文化层面。从当时的场景来看,你只是没有那么爱她。你更爱你自己。” 梁言之倒也没有觉得她的直言是冒犯,点头说,确实如此。做错事之后自己就逃避到了另一座城市。 阮棠看着这位一点也不洒脱的合作伙伴,下意识多说了几句。“你既然对她心怀愧疚,周末参加婚礼的时候,不如真心祝福她幸福。她离开你只是因为不爱你了,她选择他也只是因为她爱他。其实故事背后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事实就像办公桌上摆放的几何体一样,可惜他非要迂回百转心思来证明两点之间的那条直线不是直线,而是无数蜿蜒曲折的小径。当然,阮棠并没有说出后半句。 梁言之问,“这是来自女性的直觉和劝告吗?” “是的。她给你请柬只是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好。” “还有就是,一段关系的高峰体验和结束体验虽然可以让人回味无穷,但毕竟是回忆,不是当下。过好当下才是最主要的。”这句话是阮棠说给梁言之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这一周,她也在思考自己和沈鲤的关系。她从未否认过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四年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刻,即使前两年他们并不是恋爱关系。 * 大学时候,他们除了本专业,双学位和全校的通选课之外,俩人体育课也尽可能做到同步。游泳课是男女分开上,他们在大一春季学期选择了同一时间段,同一游泳馆的男课和女课。男女游泳班,分别有二十名学生,其中大部分同学是抱着学游泳的心态来的。唯有他们两位,四种泳姿都会,于是第一节课开始就被老师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