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万年扑了个满怀。 万年心跳一重，再次体会到了二人间体型的悬殊，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倪定轻轻一揽的动作也像是一个扎实的拥抱。 “哥哥……” “嗯？” 待到工作人员与两人擦肩而过，万年立刻要朝后退开，不料倪定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不松反紧，眼眸一垂，鸦羽黑睫的阴影更像是要落在她鼻尖：“这些天玩得还开心吗？” 这声音又轻又哑，竟不像是倪定说出口的，万年越发怔然，匆忙错开了他的视线：“开心的……” … 点完菜坐回到座位上时，万年耳廓微微泛出了一点红，倪清筠只朝她瞥了一眼，就神情复杂地望向了倪定，而倪定任由她看，施施然坐下后低头看了眼腕上手表：“刚问了，半小时能加工完。” 倪清筠点点头：“点了什么？” 倪定：“蒸了只板蟹，挑了只东星斑，小午点了个炒圣子，还说想喝海鲜砂锅粥。” 倪清筠笑了，看得出来万年要给她省钱，让她点菜她都只挑便宜的点。 桌上几人聊了起来，倪清筠问起了倪定的工作情况，他的回答永远言简意赅：“还可以。” “什么时候买辆车？”聊着聊着，倪清筠又建议倪定，“用不着多贵，刚毕业弄辆便宜的代步车就行，这样你上下班方便点儿。” 毕竟倪定很早就会开车了，他性格稳，车也就开得稳，这一点倪清筠从不担心。 几人说话时，砂锅粥先上了，万年一边喝着粥，一边等起了倪定的回答，她觉得清筠干妈和倪定聊的话题离她很远，还觉得倪定回话时虽然惜字如金，整个人却格外有股成熟气质，让她不自觉想要多听听。 而眼前正襟危坐的倪定，和方才垂着眸和她轻声说话的那个人，又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倪定忽然掀起眼皮看向了万年：“这一碗粥就能把你喝撑。” 意思是让她少喝点，一会儿上菜了多吃点肉。 万年点了点头，倪定这才看向倪清筠，正色回答：“工作离住处近，上下班坐地铁就行，还能多走走。” 倪清筠嗯了声，笑笑后正要夸儿子从没让她操心过，倪定却又不咸不淡地朝万年递去了一眼，还未与她对上视线便已低下头去，自说自话般开了口：“也没个女朋友赏脸让我载出门约会，没必要。” 倪清筠：“……” 倪清筠只差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万年则听得一秒钟睁大了眼睛，一脸猝不及防的委屈。 … 回程路上，“女朋友”三个字仍在万年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转头看向倪定，却见倪定早不知何时就阖上了眼，像是已经困了。 又过了会儿，倪定呼吸的频率也轻浅了许多，平日里锋利的轮廓在这时变得柔和，万年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看了会儿，伸手将他那侧车窗完全按上，动作间自然而然朝他坐近了几分。 “倪定？”倪清筠叫了一声。 “哥哥睡了……”万年立刻伸手嘘了一下。 就是在这时，万年感觉到肩上一重，脖颈间溢来了阵阵熟悉的温度。 这温度这么灼人、这么真切，打在她耳畔的呼吸又轻得像是颤动的蝶翅，轻而易举就勾出了她慌乱的心神…… 睡熟了的倪定把头枕在了万年肩上，那瞬间万年原是想逃的，却又不想把身旁人惊醒，只好伸手扶上了他的额头，打算尽量轻巧地把他拨回去。 然而手心插入倪定发梢时万年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这么一个冷冷淡淡的硬茬子，头发的触感居然这么柔软。 屏着呼吸坐直了身体，万年尽量想让倪定靠得舒服，而像是无意识的，倪定又在她脖颈间蹭了一下，像一只不餍足的大猫，姿态自然得毫不设防。 就是这么一个动静极小的动作，让万年呼吸陡滞，心里有什么也跟着软了下去。 缩回手时，万年动作极快地在倪定头发上揉了一把，揉完不免又开始有些脸热，心里暗自咕哝了一句，幸好哥哥睡熟了…… 倪定醒来时万年呼了口气，动了动僵得很不自在的脖子，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万年才敢目视前方。 倪定则略低着头，姿态随意地玩着手机，而和来时不同，像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他低低笑了声，转头看向窗外时，唇上噙了点不甚分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