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高悬,寒鸦栖复惊。 大理寺当差的快马上了锦山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福岚额角流着汗,使唤着寻茶几个丫头烧着热水方端着进来,在小厅里的白即觉回头,眼神里有些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关切。 方才太子殿下直接将沈岁晚带回主帐了,现下几位宫侍都在里头伺候。 “如何?” 福岚抓着袖子擦了一把流下来的汗,“昭训夫人昏过去了,太医在里间诊着呢,世子......要不先回?” 白即觉皱眉,眼底闪过几丝不满,福岚忙道:“圣上那边催着呢,昭训一醒,奴才马上通知世子爷。” 白即觉面上犹豫,闻言只好点点头,方才沈律前脚方走,他后脚就过来了,在旁人看来,他在这守着确实是对沈岁晚的名声不妥。 福传掀帘,身后跟着一人进来:“太医院的院正来了!” 福岚忙上前见礼:“大人怎的来了,三皇子那边.......” 院正喘了喘:“三皇子那边已经换好了药,方才殿下唤下官前来瞧瞧。” 一听是沈律的意思,福岚越发不敢耽搁片刻,赶忙将人请了进去。 瞧见沈岁晚受的皮肉伤,创口大,又在手臂上,好在那撕的衣裳绑着手臂,不然,单是流血都能失血而亡。 好在这次带着根小参上来,还能暂时吊着。 ... ... 皇上帐中,里外都是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高位上,双手撑在膝上,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是说,那畜生,是误食了豆杉?” 侍马司的回话:“回圣上,确实如此,这畜生吃了野豆杉,故而才癫狂的。” 话音一落,搂着卓熙熙的卓夫人心里霎时松懈下来,卓熙熙声音有些低哑,“娘.......”卓夫人安抚:“没事,没事,与你无关.....” 张计芸眼睫狠狠一跳,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眼下面的卓家,觉得脸上有些臊意。 沈召启却道:“高于,给朕查清楚,那陷阱怎么回事!” 若是那畜生是误食,那若是没有这突如其来的绊绳,将沈徇拖拽马下,岂会伤得如此严重?! 高于上前:“臣领命。” 张婉玉咬着唇肉,直到察觉血腥味才回神,死死扣住的指甲才显示出她的几分慌张。 她侧眼看向昭映,昭映跟着站在张皇后身后,可瞧着那发丝微乱,眼神飘忽的模样,瞧着比张皇后还站不稳几分。 众人只当她因亲兄长重伤而关切伤神,并未多想。 昭映飘忽眼神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往皇帝和大理寺那看,更不敢往太子那边瞧。 陡然,她对上表姐的眼神,张计芸恨铁不成钢腕了一眼。 正巧看着张婉玉出神的姜绫画将两人的小动作看清,面上闪过一丝疑虑。 不过她没有过多思索,心下想着的是她今日先行回帐中瞧见的几人。鬼鬼祟祟的,是东宫翊卫的打扮,看着走路姿势却不够板正规范,背着个黑色包袱下山,瞧着不大像是东宫训练出来的翊卫。 沈召启看了眼下面坐着的太子,面色不算温和的问道:“太子,你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沈律抬眼,直视着皇帝,“儿臣也想知道。” 太子的声音实在幽幽的冷冷的,让昭映心下越发慌张,这事要是让父皇知道,她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可偏偏,一不小心牵扯了三哥...... 沈召启面色不变,想在太子那眼中盯出几丝心虚,几丝躲闪,可,什么也没有。 他泄气,只道:“此事交由大理寺,三日之内,务必给朕查清楚!” “圣上,不可!”张计芸忙拉着沈召启的袖袍,出声阻止。 谁不知道大理寺是大皇子沈徊的姻亲,要是全部交由大理寺,万一是沈徊或是沈律干的呢! 他方才不是还怀疑沈律的吗,怎的现在就信了?! 他沈律能瞧见徇儿的马误食猎场的豆杉,要是没有暗害徇儿的心,当时怎么不强硬阻止?!说不准,是他故意的,瞧见徇儿不换马匹,让人又是拉缰绳,又是挖坑放铁刺的,置人于死地! 张计芸伤神一日,此时发髻散乱,面容憔悴,说着狠话瞧着有几分狰狞。 沈召启移开眼,对于她反驳自己的决策而有些暗自起了些怒火,沉沉问道:“那你说,如何?” 张计芸听出沈召启语气里的几丝不满,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向下面张家那处,让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