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由数根用尽的黑色水笔推进到月考这天。 启航班不参与排考场,三十六个人当堂考,既省得搬书,也是对这帮尖子生的信任。 理综通常放在晚修三节考,这次物理题出得格外难,班里气氛很是沉闷。 铃一响,众人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看书的看书、闲聊的闲聊,还有几个爱对答案的满堂在喊—— “物理第二道多选我怎么感觉没一个对的!” “肯定选AB好吧!” “放屁!绝对CD!” 这种大声对答案的恶行很快被正义人士遏止。 沈安宁属于考完即放下的类型,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翻开书又复习起来了,不过鉴于前几天打的赌,她耐不住好奇地往后排看—— 江芋和王斗很明显在对晏连泽的答案,并且十分嫌弃答案提供者的叽叽喳喳。 至于祁燃…… 沈安宁试探性地瞟了一眼又挪开,只模糊感知到他的脸是朝向她的,接着又状似随意地慢慢把视线移过去。 哦豁,被抓了个正着。 祁燃支着下巴幽幽望过去,目光牢牢抓住她的,懒洋洋扬起个笑,做口型问:放学和我去看电影吗? 读懂这几个字,沈安宁搭在书包上的手捏得更紧,一颗心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栓也栓不住。 等着回复的祁燃闲闲挑了个眉,无声地喊了句小沈老师。 对,短短几天这人又给她取了个昵称。 沈安宁短促地笑了声,顺着自己的心意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当某个时间点被划归为重要而期待的事,等待一词变得格外令人焦灼。 下课铃响,沈安宁和祁燃提着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快步往外走,中间还草草拒绝了好友们发出的烧烤摊邀约。 电影九点五十分开场,他们就近挑了个小影院,紧赶慢赶,总算在临开场那会检上了票。 观影厅里,全场的灯都已经暗了下来,大银幕轮番滚动的广告是唯一的光源。 祁燃扯长了点校服袖子,盖住自己的手,往后递过去,“看不清的话牵着我。” 昏弱灯光下,沈安宁心跳漏了几拍,缓慢而谨慎地捏了点他长出一截的袖口,明明肌肤还未触碰到分毫,靠近的指尖却烫了烫。 两人一前一后弯着腰找到座位后才松开手,时间卡得正好,坐下时电影刚刚开始。 祁燃松散往椅背上一靠,暗暗搓了搓手,抱臂认真看电影。 一起看电影可以意味着很多,最直观的可能是互相有点好感,但也可能单纯默契相投。 沈安宁认为他们是后者,比起喜欢,她更看重聊得来的灵魂。 电影画风是典型的朦胧美,讲述着偏远小镇里两名初中生之间懵懂、无力、借助许愿烟花球带来的魔幻爱情。 开头主要在描写初中生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每到这种桥段,无论在哪个年龄,总会或多或少地写到男生对女性的性幻想。 和现实中部分学生在课堂上听到“开端、发展、高潮”时哄笑一样,观众席也在电影播到女老师被学生讲荤段子时会心一笑。 说打女拳也罢,总之沈安宁有点如鲠在喉,顺带侧眼看了看祁燃的反应——面无表情,不像笑过。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沈安宁凑近了些,也不说话,就用那种挺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遍他。 祁燃很难不有种被X光透视的错觉,再加上距离又近,平白紧张了些,音色也低沉,“我……没有啊。” “从来没有过?”沈安宁半信半疑。 祁燃心说非要算的话怎么可能没有,又觉得讨论这种话题实在很怪,内心一通挣扎,最终还是败在她不依不饶的求知欲下,言简意赅回了个有。 沈安宁淡淡哦了声,古井无波的神情偏偏叫人看出种“男人果然都这样”的情绪,身子也收了大半回去。 她身上特有的木质香散开了些,祁燃那种被缚的拘束也消去,舒了口气,带点哄的语气,“有,但也不满脑子都是,而且我相信正常人都能分清场合、时机、说辞,不至于猥琐变态。” 性,并不可耻,也不恶心,它很正常,也很健康,包括开性玩笑,但需要和合适的对象发生在正确的时间和场合。 如果说外貌和智商是祁燃最为显性的优点,那么明理且胸怀坦荡,就是他让人无法抗拒的精神内核。 沈安宁被他身上的少年气感染,也为他给出的答案恍然。 也是,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反而交流得越深入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