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宛辛,外面是楚霜吗?快叫她进来。”屋里传出杨婧妍的询问。 我应声进去后见了礼,“扰了夫人午睡。听说夫人近来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不妨事。”杨婧妍示意我坐在榻边,面含微笑,打量着我,“黑了,瘦了,可是肃州生活太苦吧?” “不苦。”我不太想与她多说在肃州的事,继续问她的身体:“夫人可请御医看过?春日里天变得快,忽冷忽热,夫人要当心着增减衣物。” 她敛了笑容低叹一声,“你不知,如今是多事之秋,人事变得比天还快。” 我颔首道:“那夫人更要照顾好身子,不要因病坏了心情。” 她觑我一眼,揉着太阳穴轻喃着:“这身子不中用,本来心事就压得如磐石似的,它却还跟着闹,一点都不知道分担点儿。”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强笑着说:“夫人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她听之轻点头道:“你路途劳顿,而我也乏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说罢,目光意味不明,我也不再推辞便转身离开。 来时本想问他关于宗政武的事,可经她这么几句,我便也不想跟她说起这些事了。 === 回到虞歆园和语荼说着话就到了傍晚,阖府聚在前堂就等宗政父子回府团圆了,只是等到了天幕落黑,也不见二人。看着望眼欲穿的杨婧妍,也难免心下凄凄。 直盼到灯火阑珊之时,才听见远远有马蹄声传来。 将二人迎进屋,团圆饭才开始。我第一次被安排在正席用饭,虽不合礼节,但今日宛辛那一番话应该也是代表了府里对我的态度,所以我也不再推辞。 这次气氛大不如从前,虽然宗政武如往常一般朗笑声声,但现下这“多事之秋”人人各怀心事,言语并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后也就各自散了。 我跟着棠少来到沁卓园,夜凉如水,白日里被太阳晒着暖人,这会儿却冻得人有些瑟瑟。 我拉过棠少的手,开口问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望着我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说:“两月前,与矢密卢打了场胜仗,没想到父亲手下一个将领竟然带兵叛降,走时还带走机密文折,暴露了大部队行进路线,数月苦功化为乌有,松漠五城又被矢密卢重新占据。之后竟传出父亲与矢密卢三王爷有牵连。” “两月前?”我想了想,说道,“那你收到消息时我们应该还在肃州,你为何不告诉我?” 他幽深的眸子望着我,道:“此事太复杂,不想让你徒添烦恼。” 我无奈摇摇头,“你既然将我当作妻子,就应该让我分担你的忧愁,况且老爷于我有恩,岂有旁观之理?” 棠少低沉地叹气,“欠你太多,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地生活,朝堂之事不仅是繁琐,有时更有想不到的黑暗,我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 “你又见外了不是,”我更紧握了他的手,“无论是繁琐还是黑暗,我希望能够与你共担,而不是我生活在你给我营造的虚幻盛世之中。” 他疼惜地将我揽进怀里,“好,我明白。” “那老爷与敌人有牵连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老爷会做这样的事。” 他叹道:“何止你不相信。毕竟圣上有证据,其他人也奈何不了。我打听到,战前父亲与矢密卢三王爷定下契约,此战假胜,让朝廷放松警惕,然后由李全将军带人、带机密投降,此后由王庭给父亲三万两黄金作酬谢。 “起初圣上只是下命惩查李全叛降一事,去查案的人回京时竟带回一份秘密契约,上面有父亲的手印。那时举朝震惊,圣上大怒当即就削了父亲的爵位,收了虎符,留职审问,一直由父亲节制的城北泾台军也暂由兵部接管。” 我闻之心悸,宗政武几十年征战,终于收复陇右道失地,多少次出生入死,此番征战东北,又怎会为了黄金这样的身外之物通敌?我问道:“老爷定是被人陷害,可有什么仇人落井下石?” 他摇头,“父亲为人和善,往往有战功都会替手下将士着想,若有诬陷,也怕是忌惮父亲,更甚,是想推翻整个宗政氏。” 我心里一颤,宗政父子二人在朝为将,一人是朝中一品武将骠骑大将军,一人如今驻守大昭西侧门户肃州,还有个后宫中的襄贵妃,要想推翻整个宗政氏,究竟是哪个宗族势力蓄谋已久? 我抬眸看他,“那现在审问到哪一步了?” “我下午去寻了徐兄,他虽然说会帮忙,但问及细节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唉,太尉大人对此事确实压力不小,想必徐兄也听不到什么,我也再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