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莹对官场政事丝毫不懂,问:“很厉害吗?” 魏留一边吃,一边悠哉道:“以前倒也是个人物,但因宋淮过于打压异派,独断专权,官家敬他也厌他,前年因贩官案牵扯,一把年纪了被打去江州,严明义为宋开脱,自然也跑不掉,皇帝若说顾着宋淮的一把年纪和朝中声望,将他打去江州,那严明义便是支在明面上的靶子,加上王若酝从中作梗,打去了蕤州,有得罪受。罪词才下诏没多久,严明义的祖父便过世了,家有大丧,但严明义也只多留了七日便打发上路了。眼下,朝中敢与那王若酝一党争上一争的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已成不了什么气候,连御史台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至于严明义这弟弟嘛——” 他看了一下严南,点评道:“自然也倒了霉。他家祖上皆在□□北伐时战死,□□亲题忠将之家,并诏赐三世荫官,终身供俸。他家剩他祖父这一只独苗,将严家经营至此,是个厉害角色。家中几个姑姑都嫁的不错,四姑姑更是嫁得极好,忠肃侯继妻。他是东都城里数得上来的正经子弟,家风严谨,为人持重,又生了那样的一张脸,想低调都不行。只可惜,去年春闱未开,他祖父和哥哥就出事了,只得弃考,荫官来了金吾街司。金吾卫和金吾街司,天差地别。要我说,只能怪亲哥站错了队,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身姿又如何,照样打来比麦尖都不如的金吾街司。”说完有些感慨:“你可不知道,他刚来了金吾街司的时候轰动了好一阵,卫尉寺几乎都不愿派他外巡,厢巷的女子眼睛瞧他都冒着绿光,啧啧啧。” 六莹瞧了瞧远处的严南,当时月下清亮,只觉此人身手极好,还有一副好相貌,本以为运气不好,遇到了禁中下值的上等护卫或是京城将官,谁知却是金吾街司的。 那边还在吵吵闹闹,男子虽瞧不起金吾街司,但与金吾街司动手是要进牢狱的,便想绕过严南捉那妇人。那妇人怕严南走,只得紧紧的攥着严南的衣角,于是两个人倒是像以严南为中心,一个抓一个躲,严南被推来推去的当挡箭牌。众人见有人出头,便也壮了胆,围在一起,指责那糙汉,还有好心的妇人将那地上的男童扶了起来,护在身边。那男童还在呜呜的哭着,边哭边瞧着那闹作一团的父亲母亲。 严南被那妇人拽着,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今日本不当值,因牵挂着那夜之事,便着了便装来桑家瓦肆查看,想找找是否有新的线索,什么也没发现倒碰上了那汉子当街打人,便也未多想当即制止了。正当他考虑是否将那糙汉拿住再议时,却不想看到了在脚店吃着茶的女子。 他脑中一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留瞧了瞧六莹,又瞧了瞧被围在中心的那人:“我怎地觉着,他瞧你这眼神不对味啊?” 六莹吃着茶:“前些日子打过些交道。” 魏留一副看好戏模样:“我怎地瞧他这眼神古怪,你怕不是骗了人家的感情?” 六莹提醒道:“我觉得更像是我乃人命钦犯,誓要揪我问罪。” 魏留一看:“也像。” 严南生怕那女子要跑,当即要往这边来,刚准备拨开人群往外走,那妇人一个箭步又躲在他旁边,扯着他的袖子,惊惧的瞧着那汉子。那汉子逮这女子费劲,严南又高他许多,也不敢自讨苦吃,于是还是想避过严南抓那妇人,街坊邻里平时对这糙汉已是百般厌恶,今日金吾街司的人来了,便聚在一起训斥那男子,严南半晌也挣脱不得。 六莹叫了下店家:“有什么利落的上些来,打发闲嘴。” 店家于是上了一盘甜瓜籽来,于是两人吃饱喝足了,一边吃着甜瓜籽一边看热闹。 严南见那女子没有走的意思,还和身旁的男子磕起了瓜籽,气极反笑。那妇人将他看做是救命符,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那糙汉虎视眈眈,逮到空隙便立刻来拉拽,他不忍立刻打开拿妇人,于是又被群众堵在了中心。 六莹瞧在眼里,衷心道:“真是人民群众力量大。” 魏留瞧出些门道:“你怕是趁着这位爷还未脱身,赶紧先走。我瞧他那眼神着实不对,兴许要出事。” 六莹目不转睛地看热闹:“不急,再看看。”方才说完,便有军巡铺的兵来了。 军巡铺兵见人围了一圈,方才一喝,人便退了一条道来。那军巡铺兵皱着眉:“干嘛呢?” 严南将衣袖打整了些,微微见了个礼,自报了官职。那军巡铺兵一听,自然知道金吾街司供着的祖宗爷,堆了笑出来:“原来是严卫探。”说完变脸般的对那糙汉恶煞一吼:“成获,你个天杀的,真人给你这狗眼珠子你却不干事,敢在金吾街司面前撒野,还不给我滚得麻利点!” 糙汉虽是狗仗人势,平时爱拿王府做势,但遇到不放在眼里的小兵,倒讨不到一分好。毕竟军巡铺兵就是专管这一片,自己身家几斤几两,军巡铺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