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入肉,仅一瞬尔。 俯冲而来的秃鹫砰然坠地,掀起一阵落叶。 一击毙命? 陆今溶眼瞧着箭没入秃鹫胸脯,仅余箭羽留在外面,不禁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这是她吗? 这还是她吗? 她稍稍侧首,略带歉意同季承安道: “我本是想着,若能伤它几分,届时你也好打一些,没想到,我力道稍大了些,让你失去了......呃......作用。” “啊,没事没事。”季承安尴尬笑笑,“不曾想,你箭法竟精进到这般地步。” “阿序教的。”谈及晏淮序,她弯了弯眼睛,“我们走吧。” 刚行几步,原先秃鹫死死盯着的那块山石后,便传来了些许动静。 应是石后那东西,被秃鹫坠地的巨响惊醒了吧? 她握紧了手中的弓,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山石之后,怕再突然冒出一只难缠的东西,朝他们背袭而来。 谁料,这动静却忽然消失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直觉,大声叫嚷着:“去看看,去看看”。 她略有些诧异,转头与季承安对视一眼,轻轻抬足,鬼使神差地往山石靠去。 林中一片寂静,连脚踩残枝的咔擦声响都显得异常清晰,她的心脏也因紧张开始狂跳,仿佛在耳旁打鼓。 她一步步,一步步地靠近,蓦地,好似听到了一声极轻的话。 “会是你吗?” 不似轻诉呢喃,更似自言自语。 她一瞬怔愣。 这声音…… 她拔腿便往那块山石后跑去,一眼便见到了她心忧数日的人—— 清俊的脸庞上尽是憔悴,黑衣劲装沾染着尘泥,被割出数条破口,堪堪挂在身上,隐约露出结了血痂的伤痕。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剑,神色戒备,时刻提防着周围的动静,眼神却是空洞,并没随着她匆匆跑来,而聚焦在她的脸上。 她顿足凝视他片刻,轻轻走至他身前。 只见他侧了侧脑袋,仍持着手中剑,唯一不同的是,握剑的手微微有些松动。 他轻轻试探道:“溶儿?” 他认出她来了。 即便他中了那花粉,不可视活物,却仍能认出她来。 若非记忆刻骨,怎会眼盲心明? 听见这声轻唤,她先前的冷静顿时丢得一干二净,蹲下身子,一头扎进他的怀中,抱着他大哭起来。 她不是没有无助迷茫,只是被自己强行压下,不断告诫自己:“你长大了,你可以应付的”。 却在见到他时,心中堆砌的那座名为“坚强”的砖墙,还未来得及浇土凝固,便轰然坍塌,露出遮蔽下那个脆弱的自己,但却终于找到了更为光亮的归处。 他感受到怀中这熟悉的温软,整整数日时刻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松懈,手中剑“当啷”一声丢在旁边,缓缓抚上她的背。 “我还好好活着呢,别哭。” “呜......终于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家里我怕你出事,在云岭......还要翻那堆臭骨头,找你到底死没死......刚刚还要打那么大一只秃鹫......还好它转身攻击我们去了,你知不知道,它虎视眈眈盯了你好久......” 她抽抽噎噎,从怀中抬起头来看他,却只瞧见了他下颌冒出的青黑胡茬。 他并没看她,他的眼睛还没恢复。 “我知道,我提剑防备着呢。”他轻声安慰道,又温柔地拍了拍她,“对不起,害你担心。” “笨蛋!”她轻嗔一句,将眼泪抹在他衣襟上,“这么多天了,你受了这么多苦,一个人都不会哭一哭吗?” 他低低笑了笑,将她拥地更紧了些,微微带出些颤音:“没什么好哭的。反倒是见了你,眼眶有些酸。” “那你倒是哭啊,哭出来就好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 以往这双眸子黑亮有神,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她只当是他眼睛生得漂亮,如今却发现,他看不见自己时,眼中的漠然与戒备,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淡模样。 原来,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只为自己而生。 她起身摇着他:“快哭快哭,哭出来就好了。见到我你难道不开心吗?我没有舍弃你,我从京城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