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德道:“不然呢?”他用筷子一一指着他们四个人,说:“你觉得我们四个,有谁值得咸阳书院这么大排场接待?” 章景同夹着一筷子似肉非肉,裹着蛋皮的糕点死的凉菜。“唔,这什么东西做的?看着像素菜,吃着确是一口肉香流汁。” 黄黄红红软糯糕点似得,确实极好吃的咸口。 孟宜辉的气愤被打断,回过神撇了眼,“哦。地方特色菜,什么让活还是什么让胡的。麻将似的,我也说不清楚。厨子只会说俚话。” 孟宜辉脸色铁青的问:“黄学什么意思?这是恩施啊,还是示威啊。” 章景同道:“这是恩施,也是示威。”他食指大动,连用了小半盘。爱极了这股肉香混合的咸香美味,试了醮醋水之后更为爱极。 章景同极认真道:“宜辉,你们这的厨子不错啊。什么时候给我引荐引荐。” 孟宜辉屡屡被打断,没好气道:“你干嘛?” 章景同笑着说:“我不是要回浙江了吗。回家也不知道带什么特产给长辈,索性捎两个厨子回去。让爹娘长辈也尝尝陕西、陇东这边的手艺。” 蒋英德翻白眼:“……奇葩。” 孟宜辉也噗嗤笑了,他好笑的问章询:“你们南方人都这样啊,还是只有你这样啊。章询你笑死我了,我还没见过谁回家带特产是带厨子的。” * 是夜,咸阳的月亮没有陇东大。 咸阳的月亮有种孤冷清傲的味道,饶饶古城。哪怕咸阳书院离群索居,建在僻人清净处。也有种繁华不自知的味道。 陇东的月亮极大,清亮孤圆。对茫茫荒沙和绿洲一视同仁,它又大又圆。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有种照人自观的示警。 焦俞环俞整理好床铺,两人商量好值夜。焦俞来叫章景同:“大公子,过来休息吧。” 章景同解开衣领,瘦而有力的锁骨,系着红绳扣着一颗檀木珠。 环俞开箱整理着章景同的东西,“孟少爷的行李都已经送过去了。大公子要不要给韦迎波、章喜卫写封信,看看他们兵册抄的怎么样了?若是快了,到时候我们直接从咸阳走。官路通畅。” 章景同沉吟道:“写封信回去吧。” 环俞研了墨,自己坐在书案前写信。 章景同枕着胳膊,躺在床上沉思。“以后穆陵关的事,给我这里报一份。”他想起副军的脸,多少有些怜悯不忍,“……总归是我亏欠他们几分。” 章景同脸上透着股悲悯的哀伤。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要去看看将来治理的江山是什么样子,才能治理好脚下这片土地。太子他不能动,所以他让章景同来替他看。 看看军所,看看陇东,看看边境……看看,这个天下。 焦俞冷笑的按住环俞的笔,他不甘心道:“大公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在穆陵关治辖范围内遇刺,他们还想无事一身轻,万事不管?” 章景同叹气,盖着眼睛说:“我只是……有些后悔,不该在穆陵关约见卫祁和李诸离。” 焦俞炸毛的猴子般,他勃然大怒:“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在穆陵关问责。难不成要在咸阳城找个官府问罪?” 环俞倒是停下笔,挺认真地说:“……穆陵关确实是无妄之灾。焦俞,大公子是对的。我们该补偿几分。” 焦俞浑身烦躁,他道:“随!便!反正又不让我关照。” 环俞抓了个点心丢过去,焦俞抬手逮住。环俞抬头笑道:“好了,至少大公子真的对不起穆陵关那些受伤的士兵,还有卑躬屈膝的副军。关照他们几分,也算是不亏良心了。” 焦俞咬仇人般吃着点心,他古怪地道:“……真好啊。大公子什么时候欠我个人情多好。” 章景同闭着眼睛正在假寐。焦俞突然凑过来,问:“那大少爷是不是也欠环俞一份情。不然算到我头上吧。我不介意。” 章景同闭着眼睛笑,正要答应。 环俞面无表情过来,夹着焦俞脖子拖走。“想得美。” * 女眷住在靠近内院的厢房,这里离书院远些,几乎是从外围扩张进来的院子。名誉上挂着咸阳书院的衔,其实只是恩施学子的家眷。 为了方便照顾,蒋菩娘和田绾住一间房。 蒋菩娘关上窗,回头对田绾说:“早知道刚才就多吃点了。不知道怎么,现在有点饿。” 田绾也后悔,她不认识孟宜辉。今天当着三个外男的面,她和蒋菩娘都没敢多吃。生怕没个女孩子样。 现在想想,真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