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这小丫头睡着的样子,挺像我妹妹。” “嗯?”盛时行转头看着他,这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实打实的微笑:“我妹妹四五年前也这个样子,不过比她胖多了,也白净多了。”他这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妞子,等正事儿完了得想办法给这帮娃子找找家。” 盛时行这才知道,他娴熟的手法和奇怪的微笑是源自什么,但比起这些,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带给她心中的震撼却是更大——盛时行见惯了京师中高门大户的公子,虽然声声念着“仁者爱人”,在对着与自己有云泥之别的普通百姓时,依然会不经意流露出鄙视和厌恶,但刘崓这样一个自幼长在国公府,少年成名位高权重的人,却能推己及人,为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发愁。 盛时行满怀澎湃心思,却未流露在面上,只是轻轻开口:“都统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周全此事。” 短短几句,队伍已经行至预定接头处附近,二人都拉回心思仔细观察周围,不多时,对面山坳背后便传来了马蹄声……盛时行抬手接过了小丫,刘崓似不经意将右手背在了背后,盛时站在他侧后方,恰看到他极迅速地做了几个自己看不懂的手势,而周围的军校们也都不经意地瞟到了。 盛时行有点明白为何刘崓要亲自带队出来——虽然这注定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但依然需要一个万众瞩目,又出色的领袖。 他们虽然站在队伍最前面,过去交涉的却是另一位兵士——事实上昨日盛时行跟他们详细商议计划的时候,还曾经建议让那行商头目跟随,毕竟对方已经见过他的样子了,刘崓却说不必,直到今天早上盛时行看到这位兵士才明白为何不必。 如果不是已经审问了那行商头目三五次了,盛时行自己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人不是他——无论身形,容貌,还是那遇人瑟缩的样子,都像了个十成九,在往后许久与玄鹰骑打交道的日子中,盛时行才慢慢明白,这类兵士也是专门隶属于一营,更是精锐里的精锐,一般来说,被称为“斥候军”。 此时,这位精通伪装的兵士操着跟那行商头目一模一样的口音,简略说着刘崓交代他该说的话,而早已埋伏在四周的玄鹰骑精锐也小心翼翼地收拢了包围圈。 盛时行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点儿,此时太阳也渐渐升上中天。 她侧目瞄了瞄刘崓的手,感觉他似乎快要下令了,可就在此时,他本好好放在背后的手突然扬了起来,下一瞬盛时行便觉得眼前一黑,被人紧紧护在了身后。 “敌袭列阵!”刘崓一声断喝,激起此起彼伏的回令声,无数刀剑相交的铮鸣,流矢划过的尖哨,盛时行似乎还来不及害怕,或者说莫名笃定自己和怀里这个都不会有事,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死死护着怀里的小丫头,尽量把自己二人缩成小小一团,缩在刘崓的庇护下。 不多时,周围渐趋安静,盛时行眼前的光亮才回来。她慢慢起身茫然四顾,只见四周伏尸无数,立着的人也不少——倒下的除了刚刚那些“接头人”还有不少身着黑衣,蒙着面巾的人,好在玄鹰骑这边无论是诱敌的还是埋伏的,都没人受什么严重的伤。 “黄雀在后,咱们被埋伏了。”刘崓眉头紧蹙,脸上紧绷的线条昭示着他此时心情十分不悦。 盛时行此时才回过神,忽又一把拉住刘崓的袖子:“刘都统,你没事吧?” 刘崓转头看了看她,神色里带着一丝疑惑不解,又在低头看到自己袖子上血迹时转为了然:“没事,不是我的血。”他看了看周遭横七竖八的尸首,缓了面色对盛时行道:“这里你别管了,我先让人护你们回去。” 盛时行想问他为何不一起回去,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关外情势,自己不会比他更懂,盛时行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这些尸首得带回去。” “好。”刘崓应了一声,抬手叫过属下们简单布置一番,便拽过匹战马,自点了一队人马往北去了,盛时行则在玄鹰骑大部队的护送下,带着孩子们回到了雍宁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