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感慨着,信步来到一个做农具生意的摊子,盛时行看到不少西域人正围在那里问价还价,她知道比起以放牧为主的远国人,西域诸小国倒是有不少靠耕田播种瓜果粮食维生的人,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农具和日常用具瓷器之类,她突然心中一动,将马缰交给颜幻,自己掏出那个大个儿的木斗走过去对老板道:“店家,烦劳您帮我看看,这个木斗是做什么用的?” 店主见她容貌气质远超众人,定然非富即贵,赶快接过那个木斗仔细看了看,却是摇摇头:“这位娘子,恕我眼拙,真看不出来,不过类似的油斗我这里也有,就是比这个小多了。” 盛时行点点头谢过店主,刚要接过那木斗,斜刺里却教一双粗糙的大手给拦了,盛时行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远国人,说不畏惧是假的,但还是镇静地对他笑了笑:“这位先生可有见教?” “尖椒?”那远国汉子奇奇怪怪的汉话差点把盛时行逗笑,他自己先笑了,憨厚的面容缓解了盛时行心中的紧张:“琪格,这个似给猫睿灌药的东西嘛。”说完笑着把木斗还给他,往旁边卖马鞍的地方去了。 盛时行虽然没听懂,还是对他行礼笑着谢过了。 旁边的店家无奈笑着摇摇头:“这话说得,也就是在边镇能做生意了。” 盛时行赶快求教:“您能听懂那位大哥的话?” 店主点点头:“在雍阳干边市的,哪能听不懂斡喇话……他刚说的‘琪格’是他们斡喇话里的‘花朵’也就是代指你这样特别漂亮的姑娘,猫睿是马,他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远国人给马灌药用的,想想也是,马那么大的嗓子眼儿……” 他刚说到这里,那个远国人又转回来来,一本正经到:“这个比灌猫睿的小。” 盛时行闻言没有放过:“小多少?” 那汉子在木斗上比了比:“猫睿的这么大。” 盛时行赶快又谢过了他,从店主摊子上挑了几个精致的瓷盒买下,回到颜幻身边。 颜幻笑看着她:“你刚跟那个远国大个子叽里咕噜那么久也不害怕,我看着都发虚,那么大一个人,看着比刘都统还吓人。” 盛时行无奈看着她:“怎么说话的你,人家是商人……和和气气的,再说,刘都统怎么吓人了。” 颜幻刚张嘴打算辩驳,又被盛时行拍在肩膀上:“非真,有句话叫,背后不能说人。” 颜幻突然后脖子寒毛一乍:“怎的,刘都统……在我背后吗!” 盛时行看她眼睛突然瞪大,绝似炸毛的小猫,心中一阵好笑,也很奇怪怎么她会那么怕刘崓,不过她也不欲再逗她,一笑开口:“没,但是刘校尉在那边。” 颜幻眼见松了口气,转头一看果然是刘冲带着几个玄鹰骑将士正对着几个行商模样的人发脾气。 盛时行与颜幻走过去,正听到刘冲吼那几个人:“让你们回去听不懂吗?夹带丝绸茶叶还想出关,老老实实报给验市厅能不让你出关吗?再闯,给你抓回去信不信!” 盛时行冷眼观瞧,只见刘冲和那几个将士虽然厉声呵斥,手也一直按着那几个行商中的男子,但都没有动兵器,也没怎么使劲儿,几个女子还在哀求,两三个小孩看着胖嘟嘟的,抱着自家娘亲的大腿嚎,不过那胖乎乎并不是真的,而是他们身上都裹了些绸缎茶叶之类,眼下被搜到拽出来了,自然不能放他们过去。 盛时行看刘冲被缠得不行,还只是大吼着吓唬他们,心中暗忖人都说玄鹰骑凶悍,更有离谱的还传言刘崓嗜杀成性,但看他手下兵将对百姓的态度就明白,玄鹰骑恰恰是军令如山,军纪严明的大梁守军。 此时刘冲已经被那几个男的气的脑袋上青筋直露了,盛时行微微一笑上前,对看上去是领头的那人一笑。 那行商看到一位绝色小娘子对自己笑,一时间还以为是天仙下凡了,顿时愣在当场,刘冲甩开他的手,对着盛时行施礼,盛时行抬手让他不必多礼,又对那些行商笑: “诸位要带丝绸茶叶出关,是想到外面边市远国贵族的帐篷去卖给他们,多赚一点吗?” 几个行商听她道出了自己等人的目的,顿时有些慌了,一群人摇头又点头,场面十分滑稽,盛时行笑道:“可你们不知道,这位将军并不是要挡你们财路,出了关外面还有一重关卡,有更严厉的验市厅官员检查,你们在外面被捉了,按大梁律,不是补缴税款,是当场罚钱三倍,你们交得起吗?” 为首那行商听了一愣,却还是转着眼珠,一脸狡猾样子,盛时行心中好笑,掏出鱼符袋给他看:“是不是琢磨着我一介女子,是唬你呢?” 那些行商到底是商贾,还是明白随身带着鱼符的必定是大官,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口称马上就去验市厅补缴税款,请盛时行不要将他们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