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午后给你的那盏醒酒汤内放了迷药,并不会让你醒酒,只会让你睡得人事不知。” 秦员外愣忡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看着季氏:“夫人,你为何要杀晴柔!你明知她怎样也越不过你去,难道你真的是为了大器……” 那季氏此时却像是回过神来了,冷冷一笑,抬头看着盛时行:“我是被你吓着了,什么迷药,什么暗害,我统统不知,你以为你做一场戏就能让我自承杀人?我为何要杀李氏,他不过是个贱妾!” 她这一句,激怒了人群后的李氏家人,李氏的兄长跳着脚要上来厮打她,徐县尉无奈只能让两个衙役架着他进了旁边的空屋子。 季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看李家郎君,哂笑:“一家子蠢货。” 盛时行低头看着季氏,而于天宁就在她不远处不着痕迹地看着她,从她眼中,他不止看出了谴责肃然,还有唏嘘和一丝怜悯,这样复杂的目光,不知为何竟让他移不开目光,好在盛时行此时并无暇关照他们这边,只见她缓缓蹲下,看着季氏的眼睛: “你觉得旁人蠢也是正常,你的确很聪明,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能与舍妹做出你昨日所行,就是知道你犯案杀人的过程和手法,而佐证这些事的明证,我们也已经掌握了,既然你不死心,我就一件一件都告诉你。” 她这么说着起身,抬头看了看漆黑夜空:“事情要从数日前大器公子失踪开始说起,关于这件事,府中众说纷纭,有说下人失职的,也有说恶人蒙骗的,甚至有说李氏嫉妒暗害的,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到你身上,可叹的是,就是你这个比亲娘还好的继母,勾结外人,掳走小公子,险些害得他被变卖为奴!” “我没有!”季氏凄厉喊道,盛时行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你是没有想令他被发卖,但你的确是想将他拐带,所以你让季家旁枝的破落亲戚配合你将小公子劫走,或许是想暂时将他藏在哪里,却不想那对夫妻利令智昏,伪造卖身文契,将小公子转卖给了人牙子!” 季氏听闻此言,如同被放了气的羊皮筏子一般瘪了下去:“你……你怎么找到那对夫妻,我都没能找到他们!都是他们!若非他们坏事,李氏那个蠢女子也不用死!” 盛时行轻叹开口:“李氏的倚香院离角门很近,你找来办事的人经常出没在角门,她自然会发觉,再加上大器公子被拐后你反常举动,让她怀疑到了你,大器公子回来以后,员外很是憎恨那些人牙子,李氏便觉得可以趁机扳倒你,她先是趁你回家找那对夫妇对峙时,找到员外欲说此事,却恰逢员外招待我们几人游览花园,李氏只能暂时回去,所以才会邀员外晚间到她房里去,可没想到,你午后便回来了,还给员外下了迷药……” 盛时行看着季氏,只见她已完全颓丧,手撑着地歪坐着,不说也不动,遂一叹再开口: “你或许也没有想要杀李氏,只是想试探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却不想李氏竟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你知道翌日员外醒了,此事一定瞒不住,所以就起了杀心,将剩下的迷药伺机放入李氏每日都要喝的药里,待她昏睡后,用迎枕将她捂死,你当时其实是自信可以瞒过众人,将此事化作一场意外的,但你还是很小心地处理了药碗,只是你不知道吗,人在慌张的时候手是会抖的,特别是没有做过恶事的人……”她取出一张叠好的纸:“这是你撒在李氏桌上的药粉,其药力所致的效果,跟晨间我给员外诊脉得到的症候是一样的,迷药这个东西,弄到并不容易,你不会以为官府查不到吧?” 季氏闻言抬头,死死盯着盛时行,盛时行无奈一叹:“你要明证,好,本官告诉你,你所用的金箔花钿在你试图搬动李氏尸体的时候蹭到了她床上,你用来捆缚李氏尸身,一路沿着后园水道拖入池中所用的披帛,如今也已经被我找到,你的贴身丫鬟已经看过,就是你当日衣着,季氏你说,还要什么明证!” 季氏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目光中的恨意渐渐化作绝望,当下伏在地上嘶吼狂笑,将秦员外吓得又退后几步,口中喃喃道:“为何,你……素日贤德,为何会……” 盛时行轻叹:“虽然我不知道季氏夫人对员外你过世的张氏夫人是敬爱还是仇恨,但大略可以知道,她嫁给你,对大器公子和李氏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早逝的张氏夫人。” 秦员外尚未回过神,地上的季氏却嘿然道:“是爱是恨……当然不是恨,秦家上下各个皆可杀,唯独我荷姊是最无辜的,她在花信之年撒手人寰……”她这么说着,抬手一指秦员外,满眼都是恨火:“就因为嫁了这个大头鬼,嫁了这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