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于天宁三人身份的猜测,许多都是前后矛盾,一时思索就忘了答话,不多时颜幻却也安静了: “你听,这是什么声儿?” 盛时行凝神谛听,只闻一阵幽咽呜声入耳,时而像野兽低嚎,时而又像女子哀哀哭泣。 “什么声音,怎么这么瘆人呐……”颜幻抱着胳膊搓了搓,盛时行抬手将她揽住,笑着拍拍: “没事,此地多山,山风就是这个声音的。” 与此同时,东厢房内的于天宁也愣住了,崔近道看他那样子,便目视相询,于天宁双目左右一轮,肃容道: “你们听,隔壁好像打起来了……” “什么!”崔近道一下子酒就醒了:“隔壁是两位颜姑娘,怎么可能打起来。” “不然这是什么声儿?”于天宁起身拿了大衣服披上:“我出去看看,劝劝架。” 崔近道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你别去!人家俩妙龄娘子,你这样莽撞前去成何……”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于冲先笑了,崔近道自己也笑着拍拍脑袋:“我真的是喝多了,居然会信你这唬人的话。”这么说着就放开了他的手,于天宁得意的笑笑,推门走了出去。 崔近道笑看着一旁的于冲,却见他渐渐敛去笑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跟着公子这样出来,你不觉得他此时比起之前……判若两人吗?” 崔近道闻言也是一叹:“一人两人,不都是他吗?跟着他就是了。” “嗯。” 那呜咽声愈发清晰,盛时行终于坐不住了,与颜幻披了大衣服走出房门,却见东厢房三人已经立在了庭院中。 几人见了礼,却是一时无语,都在凝神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又不约而同看向后园——他们白日里一路从前门入秦宅,后园是尚未踏足过的,此时夜更深,风吹得左右廊下风灯摇晃,愈发瘆人。 于冲年少气盛先忍不住了,摩拳擦掌想去探个究竟,却被自己家公子一把拽住: “出门在外不要作死,天地之间精灵奇巧,你别得罪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盛时行本也有些紧张,却被于天宁这句逗笑了,转头看向他:“于公子,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虽然是句好心安抚的话,不过盛时行一时嘴快,细思却觉得有些不尊重,正想着说两句找补找补,却不想于天宁先开口了: “子不语未必子不信,何况圣人向道祖学道,道祖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世间无法道无可名之事多了,颜大姑娘怎知就没有神鬼精怪。” 盛时行第一次听到将胆怯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又引经据典的,满腹经纶都不知道该如何驳他,崔近道却是拍拍他肩膀笑了: “啧,季怀你这是要呛我的行吗,可惜我的桃木剑没带出来。” 颜幻在一旁听着,面皮不停抽抽,心里哀嚎: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几人正犹豫商量着要不要去探查,西厢附近的角门突然“吱扭扭”打开了,顿时怕鬼的,不怕鬼的,论理还应该能抓鬼的,都汗毛竖立——因为那门背后,并没有人,而风……应该是从另一个方向吹来的。 正当颜幻认真思考贸然尖叫是不是有些失礼的时候,角门处忽然火光一闪,一张苍老的脸浮现出来,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管家……”于冲手抚胸口:“尊介巡夜怎么也不点灯,您这……还一身儿黑。” 老管家秦忠这才后知后觉吓着了贵客们,赶快上前道扰: “对不住列位贵客,皆因我家这后园多水道,女墙上还有气孔,这几日入了春,总有野狐狸进来抓鱼,呜呜咽咽叫起来好似人声,家下都已经习惯了,但员外夫人怕贵客们害怕,特令老夫来告知,另请诸位贵客入夜切莫四处行走,后园水道颇深,落入池中可不是玩笑的。” 几人赶快仔细应了,老管家才慢慢离开,待角门关闭,脚步声渐远后,那呜咽之声似乎也远了。 几人立在庭院里,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盛时行突然转向于天宁:“于公子也觉得那是狐狸叫吗?” 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出于天宁意味深长的笑:“若真是,估计这狐狸跟我差不多——本领不咋地,但起码个儿够大的。” “噗嗤”。盛时行和颜幻终于憋不住笑了,刚刚阴森惊恐的气氛也被他一扫而空。 几人商议下,还是觉得贸然探访人家后园不好,便各自回房就寝。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