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簇的舞台、绚烂夺目的灯光和角落里颤颤巍巍的流萤犹如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她卑微地犹如泥潭里拼命挣扎的蚯蚓,被撬开泥土,被迫接受上位者凌冽的审视。 流萤闭着嘴巴,保持沉默,仿佛沉默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包容和回答。 “爸爸。”舞台上话筒里霍然响起一声心急如焚的呼喊。这声音是准新娘发出的,她看向主桌上缓缓倒下的父亲花容失色。 闹剧。一场闹剧。 精心布置的订婚宴中断地极度仓促。不起眼的流萤被遗忘在角落。 宾客们互相告辞而去,对真相毫无探究欲望。他们面上或多或少堆着客气的微笑,像是没有见过这场闹剧,像是今天他们只是参加了一场普通的宴会。 而这场订婚宴的男主角? 他像是个隐形人,全程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丁点表情,仿佛他才是今天的看客。 贺西朝摸了摸口袋里的红丝绒盒子,凉薄地踱步到流萤面前。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垂着脑袋的流萤,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何必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个小偷。” 流萤积攒了五年的眼泪倾泻而出,一滴一滴,像是流不尽。她沙哑着声音,没有抬头:“我偷什么了?” 贺西朝端详着她放在腿侧的双手,握住她的右手,指尖摩挲着略显粗糙的手背,这触感……这在梦中回忆了五年的触感,贺西朝有一瞬间也想落泪。 他放开流萤的手,看着她低垂的脖颈,那里皮肤单薄且脆弱。他的手指轻轻地搭上去,虎口微收,迫使流萤抬起头来。 贺西朝好以整暇地谛视着流萤。 多么倔强的一张脸啊!他曾在深夜里无数次幻想过她会长什么样。此刻,将她整个人收进眼底,贺西朝的手劲越来越大,流萤被迫踮起脚尖扑入他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薄荷夹杂着沉香气息,一如五年前。 流萤双手撑在他胸前,逃避这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贺西朝丢开手:“这么不情愿?五年前倒是装得不错。” “流萤,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贺西朝走了,走之前将那个红丝绒盒子甩在流萤身上,嫌恶地说:“被你摸过,脏了。” 王菊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她拾起无人认领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晶光闪耀的钻戒,她“哇”了一声,手忙脚乱地重新合上,将盒子塞给流萤:“不能被人白冤枉,拿着。” “王姐,我不是小偷。” “我知道。”王菊安慰地拍了拍流萤的肩膀,将盒子塞进流萤口袋里,“我相信你。” 原本两天的工作现在空出来半天。王菊领了工钱,一一分发给大家。流萤领到了三千块钱,她摸着厚厚的信封:“王姐,是不是算错了?” 王菊摆了摆手:“没错,我算了好几遍的。”她招呼大家上车,载着一车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个别墅。 岑骆宇侧目兴致盎然地窥探站在窗边的贺西朝,脸上就差写上“八卦”两个字了。 贺西朝被他盯烦了:“有屁快放。” “不得了了,开始说脏话了。”岑骆宇兴奋地拍拍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原来她就是你的症结啊,怎么回事,求求你大发慈悲告诉我。”他双手合十作揖,大胆猜测,“前女友?” 贺西朝没理他。 岑骆宇继续摸老虎胡须:“初恋女友?” 贺西朝白了他一眼。 岑骆宇来劲了:“不会吧,你暗恋人家!!!” 贺西朝像被戳中了痛脚,拎起岑骆宇的领带,将他从椅子上扯起来,“砰”地一声关在门外,“滚。” 岑骆宇摸摸鼻子,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他转了转门把手,发现贺西朝居然把门锁了,他一脸惊叹号地对着自闭的某人说:“行不行啊你,喜欢就追,不喜欢就放手,至于这么自虐吗?这么多年都放不下,老子的医术就被你这么败坏的,你为情所困……” 门倏地开了,一件西装外套劈头盖脸砸在岑骆宇脸上。他“靠”了一声,指着门骂:“胆小鬼。贺西朝,你就是个胆小鬼。” 可不就是胆小鬼吗?贺西朝自嘲地笑了一声。他逃避去查当年的真相,怕流萤真的如新闻所说是那些罪犯的共犯,害怕自己那颗真心被当草芥。 不去查,不去想,他就可以催眠自己她真的喜欢过他。 流萤怎么就不是小偷了呢? 她偷了贺西朝的心,整整五年。 贺西朝握着窗台边的横栏,看她头也不回地坐车离开,手指越箍越紧,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