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楹忍不住咳了几声,接过江霁晗递过来的温水,勉强压住喉咙间的痒意。 她抬眸看过去,江霁晗的平静背后藏着隐秘的紧张,不止是清健的小臂处绷起的青筋,还有他似有闪躲的眼神。 观察别人真是一件饶有兴趣的事情,只要被观察者不是自己。 喉咙间的肿痛感越发强烈,薛楹手抵着额头,没什么精气神,“你别指望我现在说点什么东西来回应你。” 江霁晗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没有,只是你想听我便告诉你。” “那之前为什么不说?” 她看着桌面上那盘鲜亮诱人的柠檬鸡丝,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可她依然没有胃口。 像已经知道酸甜的另一面是苦,值不值得为了这点苦去尝试味美的这道菜,她还没有答案。 从在非洲遇到江霁晗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悬在她的心上,过了几个月,她依然为此苦恼。 “既然你嘴硬,那我们就换个问题,为什么分手?” 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江霁晗的视线在薛楹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挪过去,她白皙柔腻的肌肤,眼神坚毅执着,脸颊上带着点点因感冒而泛起的红晕。她的问题永远大胆直接,毫不忸怩。 久封的寒冰在她的紧紧不移的注视下,滴滴融化。像落在深渊中的鸟雀窥见了一瞬间的太阳,也忍不住追逐那稍纵即逝的清光。 “自卑。”江霁晗自嘲地笑,“我看到你和杨怀安坐在那里,谈笑风生,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薛楹眼眶潮热,终于得知困扰依旧的问题答案并没有让她有多少满足感,扑面而来的是旧事种种。亲密的,崩溃的,争吵的画面重回眼前,现实的无力感让她情绪低落,她的声音也跟着低哑下去,“那你为什么又要追来这里?” 江霁晗低声轻笑,满是弄得化不开的愁绪,“因为我不仅自卑,还自私。这样卑劣的我依然妄想可以继续拥抱你。” 薛楹怔住,身体僵硬地定住,然后再一个一个字重回回念他的说,从不解到接受,再到顿悟。她的眸底尽是复杂的情绪糅合而成的波澜,垂眸有水光一闪而过。 她好像可以理解江霁晗那时的心情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真的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吗? 爱情,有时不仅会让自己卑微,也会无形之间抬高对方的位置。 她一直以为爱情中没有什么相不相配,只有适不适合。 在漫长的相处过程中,所有迹象都在暗示正面的那个答案,不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吵过架的。 那时江霁晗去外地培训快两个周了,正是两个人热恋期,却每天只能通过电话谈恋爱。 尤其是在江霁晗不在的日子里,她才意识到,原来家里有这么多做不完的家务。 一个人独居时,她很少在家里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店里,家里只是她一个暂时休息的场所。而和江霁晗住在一起之后,她也没注意过这件事,只是很多活动默默地从店里挪到了家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电脑前工作。 等到江霁晗短暂离开她才发现,原来总会有洗不完的碗,还有总是满着的垃圾桶,擦不完的地板。她总觉得昨天刚洗过碗,白天出门时刚倒过垃圾,明明没做什么却落了灰的地板。 他的那间江景房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一个人住太过空荡,打理起来也太费劲。她晚上面对一个人灯火通明的房间,扑面而来的是清寂感和委屈感,平时一个人怎么都可以,但好像有了江霁晗之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日通电话时,她只是随口一提,江霁晗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 “楹楹,你不要动了,我回去会收拾的。” 明明只是窸窣平常的话,可是听在薛楹耳中有些刺耳。她一边拖着吸尘器,一边回话,“又不是什么不能做的重活,你这样说得好像我柔弱不能自理一样。不过你的房子太大了,每天整理一遍真的好累。”原本自己住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打扫卫生,但怎么和江霁晗在一起之后就好像丧失了这项本领。 “所以我说让你不要整理了,等我回去收拾。”江霁晗稍微放松了一点语气,“你店里忙了一天,没必要下班回来还要忙着打扫卫生。” “可是你之前不也是这么忙的,怎么换了我就不行了?”薛楹愤愤地把吸尘器功率开到最大,轰隆隆的电机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我带你回家也不是让你来给我做家务的。”江霁晗柔声说道,“大概再一个周我就回去了,乖,等我回去收拾,好吗?” “可我来你家也不来当不问世事的小公主的啊?”薛楹关掉吸尘器的开关,坐在躺椅上,“